周汝昌的“悟”

吴营洲

周汝昌在《红楼夺目红》一书中称：“做学问，才、学、识固然重要，却还有一个悟字，更为难能可贵。”

平心而论，这话说得并不错。不仅不错，而且还颇有见地。只是，周汝昌“研红六十载”，到底都“悟”出了一些什么呢？

有人曾这样评述过他：“周老在无数次'悟’后，终于蒙对了一个曹宣的名字，后得史料支持，更是以此法得意，又'悟’曹寅、曹宣是双胞胎，结果当然是笑话，大出乎周老的意料。”

这话虽说得有些尖刻，却也不无道理。

在这里，我不谈论周汝昌的那些大“悟”，诸如“脂砚即湘云”之类，只想信手举两个小例子，来看看他的小“悟”们。

其一，在《红楼梦》的第六十三回，丫鬟们凑份子给贾宝玉祝寿，袭人、晴雯、麝月、秋纹，每人五钱银子，芳官、碧痕、小燕、四儿，每人三钱银子，共是三两二钱银子，交给了柳嫂子。柳嫂子用这部分银子，预备了四十碟果子。

“为什么单是四十？”周汝昌因此“悟”到，曹雪芹的“寿诞之数已定可知”。（参见《和贾宝玉对话》第189页，周汝昌认为曹雪芹只活了四十岁）

由此可知，曹雪芹真是巫师般的人物了，通晓阴阳，能掐会算，在自己着手写书时，就知道自己的“寿数”了，所以就“预备了四十碟果子”。

其二，在《红楼梦》的第五回，有一首曲子《乐中悲》，是关于史湘云的，其中写道：“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这句话，本是说史湘云“心直口快，开朗豪爽，爱淘气，又不大瞻前顾后，甚至敢于喝醉酒后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睡大觉。她和宝玉也算是好友，在一起，有时亲热，有时也会恼火，但毕竟襟怀坦荡，'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蔡义江语，参见《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北京出版社1979年出版第74页）可周汝昌却从“英豪阔大宽宏量”这句话里“悟”到，这等于“批评”了钗、黛：黛太小气，不“阔大”；太娇弱，毫无英气。这是“致命点”。钗虽也有宽厚的一面，但她同样不是“英豪”气象。湘云的真，最为可贵可爱。她心直口快，毫不做作，摒除一切世俗的扭扭捏捏和“骚首弄姿”，开朗，爽快，大方，坦荡。（参见《红楼夺目红》第69页）

是这样吗？还望各位看官明鉴！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周汝昌在《红楼夺目红》中说过的另一段话：“雪芹的书不易读，确须人解。但解者也须懂作者的笔法，看明白原书的文情事理，哪能'望文生义’，胡拉胡扯，哗众取宠，自作聪明。我们要对读者负责，对作者负责，开口乱道是不道德的。”（第1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