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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细节考证”未必都是“笑话”

《红楼梦》的“细节考证”未必都是“笑话”

吴营洲

在朋友圈,看到如下几行文字:
刚搜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篇奇文,笑死。
马道婆,就跟祝妈夏婆子等等,随事起名而已,如我图三所说。可竟然这么多泰斗名家学者正28斤地在那进行所谓的学术讨论,真是屁大的事都能发在《红楼梦学刊》上,关键还都是在胡扯。
要怎么敬佩这些红学家呢?鸡毛蒜皮芝麻绿豆的东西居然都能发在严肃高端的学术期刊上。难怪有人说文科论文90%都可以扫进垃圾堆。
读罢,感觉“部分有道理”。
这,令我忽地想起了《围城》里的一句话——“部分真理”。这是调侃鲍小姐的。鲍小姐在众人面前,只穿了绯霞色抹胸,海蓝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或属过于暴露吧,一帮喝过洋墨水的人便调侃她是“部分真理”——因为“真理是赤裸裸的”。
我之所以感觉这段文字“部分有道理”,就是感觉有对的地方,或也有未必对的地方。
在我看来,探究一些“细枝末节”,未必全是毫无意义的,有时候还会展现出探究者超凡的学识及功力。
在此或可举一个涉嫌极端的例子:
据说,陈寅恪被聘为清华大学教授时,并无任何学术著作,仅仅有一篇发表在《语言与文学》杂志上的短文《狐臭与胡臭》。而就是这篇短文,竟然震惊了当时的学术界……
我刚刚还在网上搜到了一篇短文——《陈寅恪和钱钟书为何都撰文讨论“狐臭”问题?》,其中有段文字是:
记得有则学林掌故说,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朱延丰参加毕业考试后,陈寅恪问朱延丰考得如何,延丰以为还不错,陈笑曰:“恐不一定。当时还准备一题,后觉恐较难,故未问,即中古时老僧大解后如何洁身。”延丰未作声,另一学生邵循正回答:“据律藏,用布拭净。老僧用后之布,小僧为之洗涤。”陈初闻未语,后深表赞许。虽属学林掌故,但此类事放在陈寅恪身上一般不错。其他如“杨贵妃入宫时是否处女”,也是陈寅恪专门谈过的问题。
再就是,陈寅恪的晚年,竟用了十年的工夫,为一个妓女作传——《柳如是别传》,洋洋八十余万字,其中的诸多细节自是不能少的。我想。

毋庸讳言,在《红楼梦》中,“随事起名”的事肯定有,或也不少,但却未必全是。而对于一些人的起名,即便是一些小小人物的起名,曹雪芹或许是“大有深意存焉”的。
第七十三回,怡红院中宝玉正才睡下,丫鬟们正欲各散安歇,忽听有人击院门。老婆子开了门,见是赵姨娘房内的丫鬟名唤小鹊的。问他什么事,小鹊不答,直往房内来找宝玉。只见宝玉才睡下,晴雯等犹在床边坐着,大家顽笑,见他来了,都问:“什么事,这时候又跑了来作什么?”小鹊笑向宝玉道:“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前说了。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说着回身就去了。
这里的这个“小鹊”,极有可能就是“随事起名”的,因为“鹊”的本性就是叽叽喳喳,“爱传闲话”。
曾听人说,《红楼梦》的作者不可能是曹雪芹,理由是:
《红楼梦》的作者果真是曹雪芹的话,是绝对不会拿他爷爷曹寅的名字开涮的。——“混世魔王”薛蟠把“唐寅”说成了“唐庚”,而且还涉及春宫之类的画。
也是绝对不会拿他母亲马氏的姓开涮的。《红楼梦》有个“极坏”的人就是“马道婆”。——中国的姓氏何止百千,为何偏偏让一个坏人姓“马”?没道理啊!
但是在我看来,把“唐寅”说成“唐庚”,可能就是一个噱头,可能就是曹雪芹在与他的狐朋狗友畅饮时的一个小小浪花,被他随手拈来插进了他的书中。但是,“马道婆”的“马”,恐怕并非什么“随事起名”。纵然不提什么“微言大义”“皮里春秋”之类的史家圭臬,即便是曹雪芹所尊奉的“真事隐去”“假语存言”等等写作理念或也就成了空语。
进而言之,倘若上面两个否定曹雪芹是《红楼梦》作者的“论据”成立的话,我还可以为之补充一个“论据”,就是《红楼梦》中的贾芹。
贾芹在《红楼梦》中,也个“极坏”的人,《红楼梦》中唯一的歌谣就是嘲讽他的:“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肖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好声名。”——倘若《红楼梦》的作者果真是曹雪芹的话,当是绝对不会拿他的“芹”字开涮的。

陈熙中先生的《红楼求真录》,我是时常翻阅的。每次翻阅,都是十分感慨。而最大的感慨则是:陈熙中先生眼明,心细,有耐烦心,坐得住冷板凳……
我刚刚还在网上搜到了该书的“内容简介”,姑且偷个懒,复制粘贴如下:
本书着重研讨有关《红楼梦》文本的一些基本问题,包括如何研判二十世纪发现的各种《红楼梦》抄本的真伪,如何确定曹雪芹的原文以及如何理解脂砚斋的批语等。作者通过严密的分析论证,对当前红学中的许多争论和疑难问题作出了令人信服的解答。全书熔学术性、知识性、可读性于一炉,学风严谨,考订精审,文笔凝练。
陈熙中先生在该书的《后记》中称:
《红楼梦》(《石头记》)早期抄本的陆续发现,是二十世纪红学研究中的一件大事。现在,无论是一般阅读还是专门研究《红楼梦》,都不能不关注的《红楼梦》的版本问题。由于抄本与抄本之间、抄本与程高本之间,在文字上乃至情节上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因此几乎所有从事《红楼梦》校勘工作的人,都表示要以尽可能确定和恢复曹雪芹《红楼梦》的原文原貌为目标。因为这本小书的内容是以讨论《红楼梦》版本真伪及文字校注问题为主,故名之曰《红楼求真录》。
阅读该书,自然会不时地生出一些感想,这些感想自然是很难一言以蔽之的,且又自感说不到位,现在不妨再偷个懒,转抄该书“代序”(吕启祥:《见微知著  言必有中——读陈熙中〈红楼求真录〉》)中的几段文字:
我是陈熙中教授文章的忠实读者。之所以喜爱,凡有所见必找来读,是因为他的文章篇幅短小、开门见山、笔力集中、证据充足、思致周密,终于“板上钉钉”,不由得你不心悦诚服。还常常从中得到导人探究之径和豁然开朗之乐。
本书中篇幅虽短而篇数可观之校释字词的系列文章,发表时均以“读红零札”作为副标题。“零”者,零星细小之谓,这是说为文的着眼处和切入点“小”,由某个字、词的那一点切入,一锥子扎进去,所见的就远不止那一点了。常常是既有纵深,又能辐射,更可触类旁通,给予人的知识、趣味以至于智慧,就关涉到学问之大者了。
比方说:“龄官究竟画了多少个'蔷’字?”(事见《红楼梦》第三十回)你留意了吗?反正在我是常常“滑”了过去,只留得一个画了“很多”的印象。小说明白写出已经画了“几千个”。版本专家心思细密,曾指出“几千个”不合理,受时空等限制不可能,而且从稍后的版本中找出了“几十个”这一更为合理的依据供校改。对此,熙中更进一层,并未停留在这一个点上,而是考察了小说中若干相类的细节描写,诸如宝玉把好妹妹叫了“几万声”、刘姥姥念了“几千声佛”等。由此反观原文的“几千个”不误。在这里,“千”与“十”,一笔之差,一字之差,实质是原文和改笔之差。由此我们还可以悟得:读《红楼梦》不只要关注局部,还应统观整体;作家固重在写实,“不敢稍加穿凿”,亦无妨夸张形容,涉笔成趣;等等。由一字之微给予人的启发实在不是一语可以道尽的。
…………
写这样的文章,篇幅短小却极见功力,需内外兼修上下贯通。即对《红楼梦》的文本要熟,还要细,要“明察秋毫”;对各种版本的排比互勘,往往要竭泽而渔,不使漏网。这是书内的工夫,姑称之为“内功”。上举例子足以见出熙中对文本和版本所下的气力。同时,功夫在书外,需旁征博引,通常要上溯词语的源头及历时的用法尤其是同时代其他作品的旁证。上举“仍”字的释义和用法就从《尔雅》、《说文》起,中及《南史》、《明皇杂录》,下至诸多明清小说,引用了不下十余种书,举出了十五个以上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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