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奢华 让心灵栖息 江苏震泽、黎里古镇游记

    读了一本《中国最美的100风情小镇

》，便初识了苏州吴江的震泽与黎里古镇。近来偶遇吴江市文物局的好友，闲谈中得知她2004年主持了震泽江南传统商贾名宅“师俭堂”的文物修缮工程，作为一位资深的古建专家，谈到师俭堂时她总是不能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从古建的研究调查测绘、古建的土木石刻的修缮施工，到最后总结出版《苏州师俭堂》专著，她如数家珍般地侃侃而谈，娓娓道来，竟勾起了我前往探访这座大宅的欲望，双休假日得闲，便约上几位好友驾车前往。

　　车子驶上宁杭高速，便将GPS定位导航仪定位在吴江震泽，或许是震泽的地名太不起眼，居然输入后寻了半天却搜不到要到达的目的地，曾听好友说震泽离浙江的古镇南浔不远，便先将目的地定在了南浔。车进入浙江境内后GPS方才寻到震泽位置，没想到震泽离南浔是如此之近。我们按图索骥绕过南浔古镇，驱车行进约3分钟便来到了震泽。

　　古称“吴头越尾”的震泽古镇位于江苏吴江西南30公里，与浙江毗邻，东距上海90公里，北达苏州54公里，西至湖州45公里，318国道、京杭大运河在此交汇，因全镇濒临太湖遂以“震泽”而冠名之，是一座有着3000年历史的江苏历史文化名镇。夏禹治水在此留下过足迹，宋绍兴年间（1131～1162年）设镇，清雍正四年曾被设县，清乾隆初，震泽丝市开始兴起，至清中期其蚕丝业达到了鼎盛时期，震泽的丝市，盛泽的绸市，同里的米市已经名冠天下。相传唐代张志和隐居江湖，这位自号“烟波钓徒”的诗人曾在长漾湖中隐居垂钓，为此湖中一土丘为“张墩”，至今尚存。另一位唐代诗人陆龟蒙在震泽镇北栅长时期居住，且有养鸭滩遗址。这里是清代“学究天人”清初历算学家王锡阐、中国红十字会创始人施则敬和“两弹一星”功勋杨嘉墀的家乡，国际篮坛巨星姚明的祖籍。

“震泽八景”曾撩拨许多文人们赏景赋诗，流连忘返：慈云夕照，飞阁风帆、复古桃源、虹桥晚眺、张墩怀古、普济钟声、康庄别墅、范蠡钓台。而今八景中许多景点却已不存，只能在博物馆泛黄的老照片里寻觅旧踪，而古老的慈云寺塔、禹迹桥与师俭堂是震泽保存尚为完好而最为游人瞩目的著名胜迹。

　　在好友的引领下，刚踏入师俭堂的地界，我便感受到朋友所说的那两个词：精美、震惊。有一本上世纪90年代很流行的图书《老房子》曾说：“老房子是江南人民的生活史，生活的场所，生活的痕迹，生活的壳。”修复后的师俭堂，带着历史的蒙尘实实在在地伫立在我们的眼前，那班驳的高墙，黄柏木的雕花门扇，幽深的过廊，通透的彩色玻璃，精致的墙门……置身其中你仿佛能穿透时空，聆听到昨日商贾名宅主人的一声叹息，一句吟唱。

　　师俭堂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始建于道光年间（1821～1850年），“师俭”二字出于《史记．萧相国世家》：“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这里不仅反映了主人勤俭持家、谨慎经营的思想，更道出师俭堂建筑的审美格调与品位。游历此宅，处处体现出“俭而不俗，华而不奢”的建筑特色。咸丰十年（1860年），太平军占领吴江，师俭堂毁于兵火，现存师俭堂为同治三年（1864年）太平军退出吴江后徐寅阶在旧宅基础上重建的。它是晚清时期江南商贾住宅，位于震泽镇宝塔街西端，三面临河，东可望慈云寺塔，宅第依水而筑，跨街而建，宝塔街穿宅而过，运用两道过街拱券表明街道入口与大宅的区域，从而形成“街道穿宅而过”的独特格局。其建筑集河埠、行栈、商铺、街道、厅堂、内宅、花园、下房于一身，兼备官、儒、商三重使用功能。中轴六进，规整精美，总体开间误差小于5厘米，前后院落的落差为45厘米，这样的设计更有利于采光与排水，体现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而后几进由于受上海开埠西洋时尚的影响，许多门窗又多为西式。师俭堂自重建以来一直为徐氏家族经商、居住使用，至第8代徐启丞，为当地经营丝经、米业的巨商，后娶民国政要戴季陶的养女为继室，由此可见徐家与上层官僚来往是多么密切。

　　最值得一提的是师俭堂的鉏经园，其占地仅半亩，在三角型的狭窄地带，巧妙地布置了四面花厅、树木、假山、亭阁、曲廊，而其贴墙假山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利用假山之起伏，平地之升降，两者对比，无水而有池意”。信步咫尺花园，并不觉得空间狭小局促，反倒觉得心情格外舒朗，可谓我国袖珍园林造园艺术的典范。抬眼看见假山上树木掩隐下的半亭，遥想当年主人在此焚香抚琴，琴声悠扬，余音绕梁，这种情境真是令人神往。

占地2700平方米的宅院我们足足欣赏了两个小时，出得大门我们便沿宝塔街东行转往离师俭堂百米之遥的禹迹桥。中午时分走在宁静的宝塔街上，街上就我们几个行人，街两旁现多是普通的民居住户，你很难想到它曾经是那般的繁华喧闹，我尽可能地去试想当年街道市行密集，店铺鳞次，行人如织，川流不息的情景。听朋友说这里曾经是进镇重要通径，是东北郊的乡民、蚕农、经户上街的必由之路。除去慈云禅寺，还有许多祠庙，所以常常是香客络绎不绝。加之沿街米业公所和商行会所密布，若遇上寺庙法事活动，迎神游行队伍更是摩肩接踵，拥塞不堪。每逢元宵佳节，户户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整条古街沉浸在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之中。老照片上显示，旧时丝米两业为震泽镇的支柱产业，宝塔街上随处可见打着各种招牌的丝经行，米业中有实力雄厚的米行一字排开，民国年间还开办了碾米厂。诸多的老字号也在宝塔街上争先抢占一席之地，如聚顺黑豆腐干总号、宏号酒店、福美酱园，同延春国药铺、福懋泰南货店、恒裕香烛店、沈裕隆铜锡作等，其他如鱼行、肉铺、烟纸、杂货、豆腐、弹絮等店铺更是见缝插针，宝塔街犹如现在大都市的商业街，可谓寸土寸金，同时这里还有众多的茶会，升平楼、得胜楼、群乐园等大茶馆，茶客盈门，茶香飘溢。每天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禹迹桥位于吴江震泽宝塔街东，南北走向横跨古塘。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当地民众为纪念大禹治水功绩而修建。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重建。石桥为单孔石拱结构，拱券以纵联分节并列法砌筑。顶宽4.3米，长43.5米，南北堍宽6.2米，跨径10.45米，桥高5.56米。桥顶面石和拱券内龙门石分别雕刻“轮回”“云龙”图案，东西两向各刻对联一副：“善政惟因不易大名仍禹迹，隆时特起重恢古制值尧巡”。

　　“四面湖光绕，中流塔影悬”。被誉为吴中名胜的慈云寺塔座落在震泽镇东。慈云寺始建于南宋，旧名广济寺，明代更名慈云，是吴江历史上规模较大佛寺之一，慈云寺塔是寺中现今惟一遗存的建筑。塔身是一座砖身木檐楼阁式塔，总高38.44米，六面五级，其初建无考，塔身除底层一些构件的作法接近宋塔形制外，整体风貌则为明代建筑样式。　

　　我站立桥头，河面清风迎面而来，远眺慈云古塔与震泽镇宝塔街边错落的民居，顿觉心旷神怡。下得桥来，回望古塔与古桥遥相呼应，桥如卧虹，塔映碧波，好一幅江南水乡绝妙秀美的画图。

　　游完震泽已是下午，品尝过当地特色的美食红烧羊肉、河鲜、黑豆腐干与定胜糕后，几位仁兄依然是游兴未减，由朋友驱车带路我们向北行进，驶往下个目的地——古镇黎里。

经过约15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古镇黎里。黎里位于吴江东南，与同里，吴兴的织里，常熟的古里，共称江南“四里”，唐时黎里为村落，南宋时成为集市，明代弘治年间升格为江南大镇，至今保存着明清遗存的古民居达9万多平方米，保存着宋元古井及清代牌坊。除江苏省文保单位柳亚子故居外，黎里尚有鸿寿堂、洛雅草堂、端本园、写韵楼、新咏楼、周宫傅祠堂、居退一步处等市级文保单位8处，市级控制文物单位18处。

　　进入古镇，但见全长2000余米丁字形市河，河水潺潺，驳岸相拥，建于明清时期的古驳岸随处可见，河道上横跨着10座始建于元代至清代的古石桥，驳岸和河埠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系缆船石，有暗八仙、笔锭、如意、犀角、双桃、双桔、如意得鹿、瓶生蜂猴、瓶插三戟和五色旗等254个，花样繁多，雕功精美，堪称江南古镇之最。

　　印象最深的还是黎里的弄堂，真可堪称江南古镇一绝，至今完好保存85条，其中70条为暗弄，大都以姓氏命名，以“周、陈、李、蒯、汝、陆、徐、蔡”黎里八大姓命名的最多。弄堂多数超过60米，更有5条超过百米。有的弄堂外面甚至有门，起初从外面看去以为是户人家，推门进去，里面却是另番天地，幽深狭长，忽明忽暗，恍若迷宫。黎里弄堂经过明清以来600余年的历史沉积，弄堂的结构发生了多种形式的变化，双弄、弄中弄，也有暗弄接明弄而成的三仚弄。

江苏省重点文保单位柳亚子旧居，坐落于丁字形市河畔中心街75号，院落不大却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这里本是清乾隆时期直隶总督、工部尚书周元里的私邸，前后六进，有乾隆题写“福”字、有太平天国将领遗留的龙凤瓦当，有栩栩如生的砖雕门楼，还有乾隆的御笔梅花碑、刘墉与著名画家合作的作品石刻。值得一提的是第三进正厅赐福堂，内有大学士稽璜“赐福堂”题匾，内现为柳亚子先生生平事迹展，陈列着国家一至三级文物藏品120件与大量的历史照片。由于当年柳亚子先生与蒋介石进行了坚决的斗争，1927年5月8日深夜遭到军警的武装搜捕，柳亚子情急之下藏匿于该故居四进楼上的夹壁内，躲过了人生中致命的一劫。看着陈列室墙壁上毛泽东与柳亚子的《沁园春》唱和词，咏唱那毛柳二人唱和而脍炙人口的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廿载重逢，一阕新词，意共云飘，叹青梅酒滞,余意惘惘,黄河流浊,举世滔滔……”在此你能感受到两位诗人胸襟博大的情怀，你能了解柳亚子先生为国为民奋斗的一生。　　

　　由于震泽旅游开发刚刚启动，而黎里的旅游开发还未规划，两处的感受是现代建筑与古建混杂，视觉效果虽不及开发后古镇那般样式格局整齐划一，但另一方面来这里的游人便少了许多，自然也就没有了附近旅游开发古镇的那种游客蜂拥而至、人流如织、店铺林立的商业气息。

　　少了几分繁华、浮躁与喧闹，震泽和黎里所呈现给你的是本色、宁静与安详。“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奢华洗尽之后，让你抛却了尘世间的荣辱，这里就是心灵栖息的驿站。

　　TIPS　　
　　交通：黎里、震泽都在318国道旁,经318国道的班车基本上都路过黎里、震泽。
　　住宿：江南古镇虽小,但住宿十分方便。有三星、四星级的饭店,一般价格在300～400之间。小镇也有招待所,价钱30～50元／天。
　　特产：江南历来是鱼米之乡,古镇各式的饭店俱多,各种河鲜俱有,但吃前一定要谈好价钱,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震泽传统的丝绸蚕桑和地道的乡镇庙会非常有名，风味小吃特产有：红烧羊肉、定胜糕、黑豆腐干、熏豆茶、合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