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神农本草经》)
为水蛭科动物蚂蟥及柳叶蚂蟥的干燥体。全国大部分地区均有出产。野生或养殖。夏、秋二季捕捉，捕得后洗净，沸水烫死，晒干或低温干燥即可。药材性味：气微腥，味咸。药材均以大小整齐、暗绿色或黑棕色、无杂质者为佳。炮制方法有生用、滑石粉烫、砂烫、酒润麸制、酒火炙等。
【历史】水魅之名源自《神农本草经》。另有诸多异名：“虮”、“蛭呩”、“至掌”，源自《尔雅》。还有歧（《名医别录》），马蜞（《本草经集注》），马蛭(《新修本草》），蜞、马蟥（《图经本草》），马鳖（《本草衍义》），红蛭（《济生方》），蚂蟥蜞（《医林纂要》），黄蜞（《本草求原》）等，俗称蚂蟥。
《神农本草经》列水蛭为下品，有“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瘕积聚，无子，利水道”的记载。《名医别录》首次记载本品有毒，能“堕胎”。《本草拾遗》记载“人患赤白游疹及痈肿毒肿，取十余枚令唤病处，取皮皱肉白，无不差也”。《本草衍义》认为该药有“治伤折”之功。
【性能】咸、苦，平；有小毒。归肝经。
【功效】破血通经，逐瘀消癥。
【应用】本品咸苦入血，破血逐瘀力强，能散结聚、通经脉、利水道、消痈肿，主治月经不调、产后瘀血阻滞、癥瘕积聚、疟母蓄血、水肿癃闭、鼓胀、肿疡脓毒、目赤云翳等证。《本草经疏》谓其“咸入血走血，苦泄结，咸苦并行，故治妇人恶血、瘀血、月闭、血瘕积聚，因而无子者。血蓄膀胱，则水道不通，血散而膀胱得气化之职，水道不求其利而自利矣。堕胎者，以其有毒，善破血也。”
一、妇科血瘀证
本品能逐瘀通经，用于月经不调、或断或来，经闭，产后腹痛，恶露不尽或不下，或漏下不止等。可单用，如《千金方》用水蛭炒为末调酒服，治漏下、去血不止，恶血消即愈。治疗妇科瘀血证，《金匮要略》选用与虻虫、桃仁等配伍，如抵当汤。《妇人良方》针对其偏于体虚者，配伍熟地黄等养血之品，如地黄通经丸。《普济方》治产后恶露不下，用水蛭烧作灰，以牛膝酒调服。
二、癥瘕积聚、蓄血等证
水蛭能消癥散结，对癥瘕积聚久治不效者有奇效。《医学衷中参西录》的理冲丸即用水蛭与三棱、莪术、桃仁配伍。《伤寒论》治疗蓄血发狂，少腹硬满，小便自利的瘀血内阻证，以及干血、骨蒸、皮肤甲错、咳嗽成痨者，与桃仁、鳖虫、大黄配伍，如抵当汤、抵当丸。《金匮要略》治久病体虚兼瘀血者，配白芍、地黄等扶正，如大黄䗪虫丸。《温病条辨》治瘀血日久，病久体虚者，配伍人参、当归、白芍、熟地黄等益气养血之品，如化癥回生丹。现代报道，应用补阳还五汤加水蛭、土鳖虫加减治疗下肢静脉血栓患者58例，5天为1个疗程，6个疗程后痊愈19例，明显好转27例，好转8例，无效3例，放弃治疗1例，总有效率为93%。治疗期间未见出血表现[现代中医结合杂志，2011，20(21)：2643]。
三、跌打损伤
治跌打伤痛，瘀血内阻，心腹疼痛，二便不通等，水蛭与大黄、黑丑同用，如《济生方》夺命散；治腰痛不可转侧，如锥刀所刺，大便黑，小便赤涩或黑，与当归、桃仁相配，如《仁存方》当归丸；治骨折，可配合外固定，单用本品研末，热酒调服，能消肿止痛（《经验方》）。
四、疮痈肿毒、目赤肿痛
1. 疮痈肿痛 本品能活血消肿。水蛭炒，同朴硝等份，研末，水调敷患处有效（《本草纲目》引《周密志雅堂杂抄》）；或将活水蛭外用吸血，以消痈肿、丹毒（《中国医学百科全书·中药学》）。
2. 目赤肿痛（急性结膜炎） 用活水蛭3条，置于6ml生蜂蜜中，6小时后取浸液贮瓶内备用，每日滴眼1次，每次1~2滴，治疗380例，全部治愈。治愈时间最短1天，最长5天。治疗中，除滴眼后1~2分钟稍有疼痛外，未见不良反应，对慢性结膜炎及翼状胬肉也有效（《中药大辞典》）。
【用法用量】3~6g，水煎服；焙干研末或装入胶囊吞服，每次0.3~0.5g。外用鲜品适量，水蛭置患处吮吸或浸取药液滴患处。
【使用注意】
1. 本品为破血逐瘀之品，体弱血虚、无瘀血停聚者不宜使用。
2. 孕妇忌服。
【按语】
一、关于水蛭的品种问题
水蛭入药品种有三种，即蚂蟥，又名金线蛭，体长大，略呈纺锤形，扁平；水蛭，又名医用蛭，日本医蛭，其体狭长稍扁，略呈圆柱形；柳叶蚂蟥，又名茶色蛭、牛鳖。除此三种外，四川产一种水蛭，为水蛭科动物细齿金线蛭，呈扁长条形，绿褐色或黑褐色，背面有黄色条纹明显者，当地俗称“金边蚂蟥”，被认为品质最优。古代本草记载水蛭之品种甚多，当以水中小者为优。如《本草纲目》引弘景言：“歧有数种，以水中马蜞得啮人，腹中有血者，干之为佳。”引苏恭言：“有水蛭、草蛭，大者长尺许，并能咂牛、马、人血，今俗多取水中小者用之大效。”引韩保升言：“惟采水中小者用之，别有石蛭生石上，泥蛭生泥中，……。误食之，令人眼中如生烟，渐致枯损。”
二、关于水蛭的用量及毒性问题
《神农本草经》中未记载水蛭有毒，历代本草中有水蛭有毒的记载，故用量较小。《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10年版）定为“小毒”较为合理，规定用量为1~3g。关于毒性历代有不同看法。《本草经百种录》中说“水蛭最喜食人之血，而性又迟缓善人，迟缓则生血不伤；善入则坚积易破，借其力以攻积久之滞，自有利而无害也。”张仲景《伤寒论》中抵当汤或丸中水蛭用量达30枚。近代有人研究仲景方中水蛭应为日本医蛭的干燥全体，抵当汤中水蛭30个为45.87g，抵当丸中水蛭20个为30.58g，大黄䗪虫丸中水蛭100枚为152.9g[中国现代药物应用，2009，11(3)：77]。近代张锡纯也善用此药，认为“凡破血之药，多伤气分，惟水蛭味咸专入血分，于气分丝毫无损。”并谓其“破瘀血而不伤新血”（《医学衷中参西录》）。现代报道，研粉吞服本品常用量为15~20g，甚至达30g，未见明显的副作用[四川中医，1990，（9)：26]。另有人提出本品为动物药，属于“血肉有情”之品，所含蛋白质有营养人体之功，非但没有毒性，反而可能有补益作用[湖北中医杂志，1980，（6)：56]。故常用剂量可以在3~10g，生用研末吞服应该是安全的。但若凝血功能有障碍者，当禁用或慎用。
据报道，水蛭用量过大确有中毒可能。曾有慢性肾炎患者每日1次，服用水蛭粉200g，而出现全身青紫强直，中毒身亡[湖北中医杂志，1989，(4)：14]。
三、关于水蛭利水道、主中风的讨论
水蛭有“利水道”的功效，早见于《神农本草经》，但后世应用不多。近年有报道本品应用于水肿、咳喘、鼓胀等水饮痰湿之证，取得较好疗效，认为水蛭实有消痰利水之功。
血与水均为人体生命的重要物质，两者同源异流，生理上相互为用，病理上相互影响。《本草经疏》日：“水蛭……咸入血走血，苦泄结，咸苦并行，故治妇人恶血、瘀血、月闭、血瘕积聚、因而无子者。血蓄膀胱，则水道不通，血散而膀胱得气化之职，水道不求其利而自利矣。”现代医学认识的水肿与急、慢性肾炎，心力衰竭，肝硬化腹水，前列腺肥大等疾病有关。临床上中医辨证属瘀血内阻、痰水互结时，采用水蛭治疗有一定疗效。
随着水蛭逐瘀通经、化痰利水功效的认识，以及对中风病机中“痰水”认识的深化，水蛭被更多医家用于治疗中风病，取得较好的疗效。中医认为，中风与肝阳、风火痰瘀关系密切，尤其是痰瘀互结在中风发病中重要作用的认识，出血性、缺血性脑卒中病情重者皆可能存在脑水肿，符合中医“血瘀证”及“血不利则为水”、“瘀血化水，亦发水肿”等病机认识。水蛭性滑利趋下，功效逐瘀利水，实为治痰瘀互结致中风之良药。《本草经疏》有云：“水蛭之性趋下，故治血结于上欲下达而不能者”，指出了水蛭能治上部瘀血之特点。
【现代研究】
一、化学成分
水蛭含蛋白质、氨基酸。唾腺中含有水蛭素，水蛭素是一种天然抗凝的蛋白质多肽。还含有肝素、抗血栓素、抗凝血酶、组胺样物质及微量元素等。
二、 药理作用
水蛭素具有强大的抗凝作用，能阻止凝血酶对纤维蛋白原的作用，阻碍血液凝固，对血小板聚集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对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有很好的治疗作用。水蛭水煎剂能降低全血比黏度、血浆比黏度、血细胞比容，减少纤维蛋白含量。改善血液流变性，降低血胆固醇、甘油三酯、β-脂蛋白，消退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增加心肌营养性血流量。水蛭的高抗凝作用有利于抗癌药及免疫活性细胞进入癌组织杀伤癌细胞，对肿瘤细胞有抑制作用。水蛭水煎剂对肾缺血有明显的保护作用，能明显降低血清尿素氮、肌酐水平。对子宫有很强的刺激和兴奋作用。水蛭有促进脑血肿的吸收，减轻周围脑组织炎症反应及水肿，缓解颅内高压，改善局部血液循环，有利于神经功能的恢复。尚有有抗肝纤维化作用。
水蛭能影响凝血机制，故凡有凝血功能障碍或有潜在出血倾向者，即使有血瘀见证，亦应慎用。
三、 临床新用
1. 治疗冠心病、心绞痛 复方水蛭胶囊（水蛭、黄精、郁金、玉竹、人参等，每粒含生药0.5g)口服，每日3次，每次3粒。治疗冠心病、心绞痛26例，与对照组相比，总有效率有非常显著的差异<>，33(6)：86]。
2. 治疗高脂血症 水蛭粉装胶囊（每粒含生药0.25g)，每次给予胶囊1g，—日3次，4周为1个疗程。治疗高脂血症150例，血清胆固醇平均由(207.6±41.7)mol/L降为（190.5±35.5)mol/L(P<>.01)；血清甘油三酯平均由（201.3±82)mol/L降为（146.5±54.6)mol/L(P<>；其中，24例服药后血中前列环素明显增高，而TXB2明显下降[北京中医，1989，(1)：21]。
3. 治疗高血压脑出血 用脑血康口服液（由水蛭提取研制而成）治疗高血压脑出血180例，每次10ml，昏迷者用鼻饲，每日3次，4~6周为1个疗程。结果痊愈107例，显效38例，好转17例，无效18例，总有效率达90%[中西医结合杂志，1988，8：341]。
4. 治疗脑梗死 水蛭口服液（每10ml含生药3g)口服，每次10ml，每日3次，30天为1个疗程。治疗脑梗死50例，痊愈10例，显效28例，有效11例，总有效率为98%[江苏中医杂志，1987，8⑷：11]。
5. 治疗下肢静脉血栓 运用补阳还五汤加水蛭、土鳖虫治疗，5天为1个疗程，共计治疗6个疗程。结果58例患者痊愈19例，明显好转27例，好转8例，无效3例，放弃治疗1例，总有效率为93%[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11，20(21)：2643]。
6. 治疗肺源性心脏病 对本病急性发作的130例患者，除常规治疗外，对其中63例加服水蛭粉，每次lg，每日3次。另67例不加服水蛭粉为对照组。治疗2周后，有效率治疗组为90.5%，对照组为22.4%。且治疗组在症状改善及血气分析、血液黏度、甲皱及球膜微循环检查方面均优于对照组，有显著性差异[浙江中医杂志，1982，17(3)：101]。
7. 治疗肝硬化 中药三虫胶囊（醋炒水蛭、酒炒地龙各4g，炒土鳖虫10g)为主，治疗血吸虫病肝大44例，显效24例，有效19例，无效1例[云南中医杂志，1987，9(3)：9]。
8. 治疗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 用水蛭粉为主，随机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32例，其中普通型14例，高血压型7例，肾病综合征I型14例、II型7例，均为原辨证方治疗效果不明显者。加用水蛭粉，每天1.5~2g，每日2次。结果：经45天后，完全缓解4例，基本缓解7例，有效15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为81.3%。治疗后尿蛋白平均降低1.78g±0.33g；18例伴有水肿者，用药后8例完全消退，7例减轻，3例无效。提示水蛭粉有利尿、消蛋白作用[山西医药杂志，1988，17(1)：50]。
9. 治疗周围血管疾病 用通脉散（水蛭、壁虎）治疗20例血栓性静脉炎，口服每次6g，每日2次，疗程为60天。痊愈13例，明显好转4例，进步3例。本方在改善血液流变性方面有较好作用[天津中医，1987，(5)：26]。
10. 治疗男科疾病 用四虫活络丹（水蛭、地鳖虫、地龙、蜈蚣和活络效灵丹）治疗男性结扎术后精索肉芽肿40例，痊愈28例，显效8例，好转4例[浙江中医杂志，1987，22(5)：205]。
11. 治疗儿童过敏性紫癜 98例过敏性紫癜患儿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对照组46例口服氯雷他定片、钙剂、维生素C片、芦丁片；治疗组52例在对照组用药的基础上加用水蛭粉口服治疗，观察临床疗效、症状消失时间以及治疗前后尿微量白蛋白(ALV)、尿N-乙酰-P-D-氨基葡萄糖苷酶（NAG)的改变。结果：总有效率治疗组为94.2%，对照组为76.1%，2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5)[中医儿科杂志，2011，7(5)：23]。
12. 水蛭素联合小剂量阿司匹林预防血栓栓塞 40例房颤患者随机分为水蛭素联合小剂量阿司匹林治疗组与单用小剂量阿司匹林治疗组，连续用药120天，治疗前后分别测凝血酶原时间（PT)、活化部分凝血酶原时间（APTT)、纤维蛋白原浓度(Fib)、最大血小板集聚率（MAR)及观察血栓栓塞、出血等。结果显示，联合治疗组PT、APTT明显延长，MAR明显降低，Fib无显著变化，治疗期间无血栓栓塞、出血等不良事件发生[中国误诊学杂志，2011，11(13)：3063]。
附：虻虫
为虻科昆虫复带虻或中华虻及其同属近缘昆虫雌性的全体。产于广西、四川、浙江、江苏等地。6~8月间捕捉，用沸水烫或稍蒸，晒干即可。生用或炒用。味苦、微咸，性微寒；有小毒。归肝经。功效：破血逐瘀消癥。主治血瘀经闭、产后恶露不下、脐腹作痛、癥瘕积聚、跌打损伤等。煎服，2~6g，研末吞服0.3~0.6g；或入丸、散剂。外用适量，研末外敷。体虚无瘀者及孕妇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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