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是士族势力大发展的时期,比如东晋政权就是在士族的扶植下建立起来的,当时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这个王,指的就是琅邪郡王氏家族。当时骠骑大将军王导、大将军王敦等人掌控军政大权,连皇帝司马睿都惧怕三分。而王氏主导权力其实早在西晋时期就开始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历任尚书令、司空、司徒等重要职务的王衍。
这个王衍容貌俊雅,聪明敏锐,但他虽身居高位,却不思为国,最擅长的是当时士族最崇尚的玄学和清谈。他精通擅长玄理,专门谈论《老子》、《庄子》,当他解读玄理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一把与手同色的玉拂尘,神态从容潇洒,谈论精辟透彻,倾动当时。只是当他讲错时,却又随即更改,时人称他为“口中雌黄”。
他和很多名士一样,对政务并不如何上心,但是凭借对玄学的精通和名士风流的做派,让他得到了上至朝廷高官,下至在野人士的仰慕,称他为“一世龙门”。很多年轻求仕的人,没有不仿效他的,以至朝廷内外不务政事,只尚清谈的风气越来越浓厚。
王衍外表看起来是淡泊名利,有时还仗义疏财,为表示自己清高脱俗。他连钱这个字都不说,称呼钱为“阿堵物”。但其实他骨子里是全是自私自利,明哲保身,时时刻刻为自身和家族利益着想。他的女儿是愍怀太子司马遹的妃子,司马遹被皇后贾南风诬陷时,王衍惧怕惹祸上身,于是主动上表请求解除婚约,把之前向太子表的忠心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很多大臣都认为他缺乏忠诚正直的操守。
八王之乱中,局势变幻莫测,王衍的官却是越做越大,先是被成都王司马颖任命为中军师,后屡次升迁任尚书仆射,兼管吏部事务,后又任尚书令。公元307年(光熙元年),王衍升任司空。次年,又任司徒,终于走上了宰相的位置。
但王衍虽然担负宰相的重任,但却不认真考虑国家的治理,只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为让自己的家族长久生存下去,他精心营造了一个退路。青州和荆州都是当时的军事要地,物产也很丰饶,因此,王衍说动当时的实际掌权人东海王司马越,让弟弟王澄为荆州刺史,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他对王澄、王敦说:“荆州有长江、汉水的坚固,青州有背靠大海的险要。你们两个镇守外地,而我留在京师,就可以称得上三窟了。”他这种不顾国家、只顾自家的做法被当时的人所鄙夷。
公元309年,王衍又被任命为太尉,兼尚书令。公元310年(永嘉四年),王衍以太尉身份任太傅军司,跟随司马越讨伐苟晞。公元311年(永嘉五年)三月,司马越去世,众人共同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认为这时战争频繁,惧怕因而不敢担当,就推辞说:“我年少时就没有做官的愿望,然而积年累月,升迁到现在的地位。今天的大事,怎能让我这样一个没有才能的人来担任统帅呢?”但实际上他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军队统帅。
就在这年四月,晋军被匈奴人建立的汉国的大将石勒击破,王衍等很多王侯大臣被俘。因为王衍名声很大,石勒对他待若上宾,与他高谈阔论,还询问王衍西晋的旧事。谈话吗,自然是王衍的长项,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说的石勒频频点头称是,同他谈了很长时间。
石勒
但说着说着就出问题了。王衍陈说西晋败亡的原因,列了一大堆理由,总之错都是别人的,自己是一点责任也没有。最后,王衍为求自身避免祸患,他作为西晋曾经最重要的大臣之一,竟然劝说石勒称帝。满以为可以讨得石勒的欢心,没想到话一出口,石勒竟然勃然大怒。
石勒大声斥责他说:“你名声传遍天下,身居显要职位,年轻时即被朝廷重用,一直到头生白发,怎么能说不参与朝廷政事,没有一点责任呢?破坏天下,正是你的罪过。”让手下把他押出去。
石勒问他的参谋孙苌说:“我行走天下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还应该让他活下去吗?”孙苌说:“他是西晋朝廷的三公,一定不会为我们尽力,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石勒感到王衍毕竟位至三公,于是说:“杀掉把,但不可用刀刃加害于他。”
于是石勒命令士兵在半夜里把他押到一座墙壁之下,推倒墙壁把他压死了。王衍临死时,后悔地说:“唉!我们即使不如古人,平时如果不崇尚浮华虚诞,勉力来匡扶天下,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清谈误国”,就是王衍和很多士族最大的罪过,可他们害的不仅仅是自己啊。王衍死后不久,北方少数民族就大举进入中原,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大动乱,给各族人民带来了空前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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