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胡华军散文《​猪肉飘香》 |“世界笔会杯”中国文学作品大奖赛暨《新时代作家名录》征稿

猪肉飘香（散文）

   胡华军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猪肉是要凭票的，国家按照户口本上的人数,按人头发给猪肉票。我家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肉，能吃到猪油拌酱油，在那个时代就是美食了。那个年代是不充许私人做买卖的，你没有猪肉票是买不到猪肉的。农村公社养的猪统一分配，个人养的猪都有规定的，不能随便卖出去，只能自己吃，相比较之下还是在乡下有肉吃。　　 

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菜场肉摊买肉，我拎了个竹篮和外婆到买肉的摊位前，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人们按着顺序开始往前移动着，我看到前面的人到了摊位向卖肉师傅递肉票和钱，然后低三下四求卖肉师傅：“割点肥的吧，孩子们好几个月没吃到肥肉了。”只见卖肉师傅皱了下眉头，就割了一块肥肉多一点的肉给他，这人就像检到宝似地开心地走了。轮到我们了，卖肉师傅一看是我外婆，脸上马上堆满了笑。我外婆经常小恩小惠买些吃的给他的孩子们，外婆虽然文化不高，但她知道卖肉师傅是个实权派，卖给我们的肉是肥肉多还是瘦肉多，全在他掌握的刀下。这一次卖肉师傅多切了一块肥肉给我们，他也没多收我们的肉票，外婆说“谢谢了”，我很高兴师傅给了我们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还给了我们不少肥肉。　　 

外婆回家就把这些肥肉熬成猪油，放在一个小罐子里，吃的时候挖一点，外婆把肥肉熬成的油渣炒青菜，吃到嘴里那个香啊，至今我仍然记得油渣炒青菜的香味。　　 

外婆很会当家，家里肉票不够，外婆会想尽办法让家里有肉香，我们家红烧肉吃的很少，因为烧红烧肉费肉，肉票要省着用。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平时吃的最多是肉饼蒸蛋，外婆会在肉末里渗打碎的豆腐和青菜，外婆会把只有一点肉未烧成大碗里一大碗肉饼蒸蛋，我小时候最喜欢肉未里的汤拌饭，又香又好吃。每次肉饼蒸蛋端上来，外婆就会拿过我的饭碗，往我的饭里放几勺肉汤，我吃的可香了，以后有了大妹妹，肉汤就归大妹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能吃上肉是件幸福的事。　　 

外婆去世后，母亲还一度把我和大妹都寄养在绍兴乡下，乡下伙食全是原生态的，蔬菜是自己种的，鸡鸭是自己养的。记得这家人家门前有条小河，他们经常在这条河里钓上鱼来，吃的伙食比在城里好多了。这里猪肉不需要凭票，也没有肉票发，因为没有户口，粮食也是自己种的，所以也没有粮票，母亲会把我和大妹两个人的粮票给他们，他们马上会当成宝贝地藏起来。记得村里经常有人杀猪，杀猪的人家会全村人分一点，吃不光的肉做成腊肉和酱肉，还可以做成香肠。我最喜欢吃腊肉清蒸娃娃菜了，吃到嘴里有一股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乡下人很朴实，对我们姐妹俩也很好，我们都有点乐不思蜀了，要不是父亲回来，要我们回家，我还真不愿意离开乡下，因为乡下有肉吃，伙食比我们家要好多了。　　 

1970年我当兵到部队，吃猪肉的机会比在家的机会要多，部队养了猪，养猪任务归炊事班，部队一个星期吃一次肉包子，一次饺子，每次包包子、包饺子，我们这些女兵都会去帮厨，部队几乎每天都有肉片吃，可以每天闻到肉香。只要是部队杀猪了，做红烧肉那是一定的，人就是那么奇怪，到了部队有肉吃了，也不要凭票供应了，对红烧肉和肥肉反而不像小时候那样向往了，对肥肉还有点敬而远之。我专挑肥肉少、瘦肉多的红烧肉吃，如果去食堂晚了，剩下的红烧肉一定都是大肥肉。　　 

1979年春天，我们部队到南彊参加自卫反击战，驻地百姓给我们部队伤员送来了自家养的猪肉，这都是正宗的本猪肉，是不吃饲料长大的猪，部队食堂天天有肉吃，伙房战友变着花样给我们烧猪肉吃，可惜我们忙的脚不着地，根本没时间去吃食堂吃饭，啃几块压缩饼干充饥，因为我们实在太忙了。直到停战后才真正感受到猪肉香，老百姓送来的猪肉都是上好的猪肉，虽然伙房战友烹饪技术不高，但掩盖不了这本猪肉的香味。　　 

转业回到地方后，我再也吃不到这种猪肉了，现在的猪全是饲养场里吃饲料养出来的，早已没有猪肉应有的香味。　　 

人们常说世事无常，猪肉也一样，前段时间猪肉价格，已经涨得离谱了，五花肉曾卖到了四十多元一斤，连肉未都要25元一斤，这时的人们已经不喜欢吃肥肉了，排骨、猪蹄、蹄拐、猪肚、腰花……这些原来无人问津的下水肉，反到成了抢手货，肥肉反而卖不掉了，人们吃猪肉观念变了，我觉得是社会发展了，大家医疗保健知识多了，体检后大夫给出的建议造成的吃肉观念变了。　　

猪肉飘香，不同年代飘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特殊年代因为猪肉要凭票，人们很难随心所欲地吃肉，物以稀为贵，人们越吃不上肉，越想有肉吃，有点肥肉就已心满意足，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红烧肉。80年代买猪肉，就不需要凭肉票了，80时代的猪还是原生态的，猪吃的东西就是人们吃剩的剩菜剩饭，还有池塘里的水草。到了90年代养猪观念就变了，为了让猪长得快，开始叫猪吃饲料了。结果原来养一年的猪才能出栏，而现在养三个月的猪，就可以出栏了。现在养猪场里养出来的猪，做成的红烧肉，已经没有原来的香味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很是怀念过去的“猪肉飘香味”，想再吃一吃用原生态猪肉做的红烧肉，闻一闻不见猪饲料的猪肉香……

作者胡华军　中共党员，大专文化,1970年1月入伍浙字414部队话务员,1970年3月十二野战医院卫生员,1973年6月十二野战医院护士，1979年2月随院参加自卫反击战，1982年转业到地方供职于浙江外国语学院，2009年退休。热爱文学。作品发表在《绽放军花》、《兵妈妈》、《战火岁月》、《追寻》、《中国反击》、《宿迁日报》、《 印象文山》、《军嫂》、《 老人春秋》《西南商报》、《人民代表报》，著有散文集《心中的蓓蕾》。作者现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西湖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