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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诗人顾圣婴”:30岁与母亲和弟弟一起自杀,死后骨灰无人领

最近钢琴家李云迪的话题不断,常霸热搜,曾经因为他斩获肖邦音乐大赛的冠军,声名鹊起,殊不知,远在他前,早有人在钢琴领域开创了国内的记录长河。不过却英年早逝,到如今鲜有人提,她就是顾圣婴。

顾家有女,惊艳四方

顾圣婴出生在繁华的上海,父亲是革命将士,官拜中校参谋,母亲亦是文学系的高材生。顾圣婴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成长,父母在培养她艺术才能的同时,还培养她要有爱国情怀。

顾圣婴的艺术天赋无疑是顶级的,她3岁开始接触钢琴,5岁进入中西女中附小钢琴科,正式开始漫长的求学生涯。9岁的时候,因为出色的天赋,得到科主任的赏识,于是对她进行单独辅导。借此,她的琴技大涨。

年幼的顾圣婴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

顾圣婴在疯狂练习的同时,自身的兴趣爱好也是相当广泛的,这些爱好无疑加深了她对演奏艺术的理解。

1949年,新中国成立,顾圣婴的父亲辞去军职,全身心投入到对她的培养,那一年她读初二。从这时开始,她受到国内各种钢琴大师的青睐,杨嘉仁、李嘉禄先后为顾圣婴传道授业。

顾圣婴并不是只深入学习钢琴演奏技巧,她还专门跟从大音乐家沈知白学习理论知识。本就是天赋超群,再加上如此多的名师教导,1954年,年仅17岁的顾圣婴考入上海交响乐团并担任独奏演员。仅仅不到一年,她已经在上海举办首次个人独奏音乐会,音乐会的成功让顾圣婴名声大噪。

不过,顾圣婴没有因为自己的成功而感到欣喜。在音乐会的前四天,她的父亲受某些事件的影响被逮捕。顾圣婴做梦都没有想到,如此爱国的父亲竟然被贴上卖国贼的标签,沉冤入狱。这件事,对于顾家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怅然若失,坚定不移

顾圣婴深知自己不能被打垮,必须坚强起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为了增长自己的钢琴技能,顾圣婴选择继续留学深造,远赴莫斯科拜钢琴家克拉甫琴科为导师。在莫斯科,她刷新了所有人对于天赋的理解。克拉甫琴科就曾感叹到:她一年学会的曲子,要比俄罗斯所谓的优等生还要多一倍!

其实哪来的那么多的天才,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无非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克拉甫琴科不知道的是,她和所谓的优等生对比,努力同样多了一倍。

1956年顾圣婴参加第六届莫斯科国际青年联欢节钢琴比赛,用近乎完美的表现折服了在座的40多位评审,一举夺魁,拿下金奖。这是中国人在国际性质的钢琴比赛中,拿到的第一个奖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不过,对于顾圣婴来说,这仅仅是开始。1958年,在日内瓦第十四届国际音乐大赛上,顾圣婴稳定发挥,一路披荆斩棘,成功斩获女子组金奖。正式跻身世界顶级钢琴家的行列,这时的顾圣婴堪堪二十岁。

在国际大赛屡次获奖的中国钢琴少女

顾圣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成就而兴奋,就听到了有关父亲的消息,顿时忧心如焚。原来,顾圣婴得知,父亲要被发配到青海劳动改造20年。焦虑之余,她不禁想起整日哀怨的母亲,和年纪尚小的弟弟,顾圣婴瞬间清醒,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怨天尤人,她得继续发光发热,维持生计。此刻,钢琴对于顾圣婴来讲,从梦想转变成工具。

渐渐的,她的钢琴曲再听不到欢快,听不出跳跃,一股股忧伤黯然化成音符飘扬而开。

即便是不愿意接受父亲最终的命运,顾圣婴依旧是时常回想起父亲被捕时对自己的叮嘱:“你要好好练琴,爱祖国,爱人民!”身为共青团员的她,在团里备受好评,多次被评为先进青年、三八旗手。她选择加入中国音乐协会,想要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来回馈自己深爱的祖国。

只要是乐团组织有活动,通知到顾圣婴的,她都是不假思索地参加。每次有慰问演出的活动,顾圣婴都是尽可能地绽放着自己的才华,大部分都是一天演出好几场,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对于顾圣婴来说,并不是折磨,而是一种使命感。她就是想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爱国者。只要是国家安排给顾圣婴的工作,不管是多远,她绝对是首当其冲。苏联,比利时,保加利亚……顾圣婴的足迹几乎遍布了大半个世界。只要国家的一声令下,顾圣婴从未推脱。

顾圣婴参加了很多国际上的比赛,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在她的日记本上,我们经常能看到的是这样的一段话:“要弹出风格,弹出水平,为祖国,为人民争光。”这就是自幼受父母的熏陶,养成的爱国情怀。

暗黑降至,流星陨落

不幸的是,1966年,国内风雨飘摇,许多的文艺工作者、甚至是艺术大家,都接连倒下,不堪其苦。顾圣婴也不例外,到处都传着她是卖国贼的流言蜚语。

顾圣婴不能忍受自己的爱国精神遭到辱骂和中伤,她想要为自己发声。但她终究是女流之辈,她的声音犹如在大海中投入一粒石子,溅不起丝毫涟漪。

祖国无疑是美好的,欣欣向荣的。但是,当时那个年代,人性的恶,肆无忌惮地弥散笼罩着整个新中国,不断地给心爱的祖国抹黑,顾圣婴虽痛心疾首,却又无力回天。

可就在这时,顾圣婴又听闻一个噩耗,邻居大文豪傅雷和太太在家自杀。傅雷在顾圣婴的心中一直便是亦师亦父的存在。顾圣婴自幼便随着傅雷学习文学,她演奏时惊为天人的表现力,和傅雷的文学教导有莫大的关系。看着如此尊敬的师长倒在自己的面前,顾圣婴痛哭流涕,又无可奈何。感慨命运的不公时,顾圣婴不禁惶恐,她害怕自己也挨不到阳光普照的那一天。

文学巨匠傅雷

这段期间,顾圣婴每日两点一线。除了去乐团参加工作,就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过命运的大手终究还是向其抓去。

1967年1月31日。当时的顾圣婴正在乐团的排练厅练琴,琴声悠扬婉转,佳人白璧无瑕,画面定格的恰到好处,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叫嚣声,刺穿了这一幅美好。一大批造反派冲进排练厅,揪着顾圣婴的长发将她拽到舞台中央。当着全体乐团工作人员的面,对顾圣婴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虐待。

顾圣婴全程跪在舞台之上,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可以坚强如斯。她就这般冷漠地盯着这群施暴者,毫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辱骂和诋毁之语。造反派给她安排了数个罪名,包括可笑的“卖国贼”,更令人气愤的是,他们打翻了她最爱的肖邦手摸,并责令她,次日必须去接受批判,接受大众的讨伐。

这次虐待持续了多久,顾圣婴心中完全没有一点意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圣婴摇摇欲坠地回到家里,一身的勇气瞬间消散,她瘫倒在地。母亲和弟弟看到顾圣婴满脸的伤痕,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在乐团被施暴,依旧咬牙坚强的顾圣婴,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疼惜,再也坚持不住,痛哭了起来。哭泣中,顾圣婴向家人讲诉了刚刚的经历。一家人团团相拥,煞是悲凉。

悲凉收场,黯然落幕

顾圣婴在音乐领域中,是完美的化身,她被称为“天生的肖邦演奏家,真正的钢琴诗人。”艺术大师必定是内心骄傲且敏感的,她不能也不愿出现在明天的批斗会上,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尊严为了生存散落一地。这时的她反倒是羡慕起在青海劳改的父亲,起码父亲没有和她一样,亲眼目睹了人性的底线。顾圣婴终于明白,那一位位赫赫有名,光芒万丈的人物,为什么会纷纷轻生陨落。

她望了望,身边的母亲和弟弟,三人依旧相拥着,但眼神都是极其坚定。顾圣婴随即起身,朝着厨房走去,一阵呲呲的声音传回,剩下的就只有安心的等待。

2月1日的凌晨,一辆救护车从顾圣婴的家中急速驶向医院。救护车中安详地躺着三人,正是顾圣婴一家。很明显,他们都没有了生命体征,医生查看过后,在鉴定书上写下煤气中毒的死因。紧跟着,冒出来几位医院的护工,抬着三人的担架朝天平间跑去,匆匆火化。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一家,却落得如此下场,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更可悲的是,三人的骨灰,由于无人认领,而这件事并没有人通知还在劳改的顾高地,护工便将骨灰如同垃圾一样丢弃了。

1975年,顾圣婴自杀后的第八年,顾高地劳改期满,回到上海。一到故地,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家中,与亲人相见。还未到家,便听闻家里发生的事情,顾高地揣着不可信的心理,踉跄回家。看到灰尘遍布的房子,他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那一夜,他辗转反侧,伤心欲绝,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苦苦熬到今日,却和家人天人永隔。

顾高地托画家为顾圣婴作的画像

顾高地没有让自己沉寂下去,他认养一位义女,是爱女顾圣婴的仰慕者,在义女的陪同下,顾高地开始寻找家人骨灰。

走过多少办公室的大门,路过多少公墓的林荫道,却还是没有寻到。无奈,老人家只好捧着空空的骨灰盒,为女儿召开追悼会。仪式中,老人泪干肠断,一遍遍地抚摸着骨灰盒,嘴里抽泣着:“我的好女儿!”

看着老人的身影,不由让人悲戚,人为何美丽,又为何凋零。或许是顾圣婴的天赋惹怒了神明,让它嫉妒。才会令她生得如此火热,却消散得如此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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