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轻时的Joyce Ma )
如果不是Joyce Boutique 40周年纪念,在香港医学博物馆举行时装回顾展至12月底,然后1月7日又移师上海展览,最后一站是3月的巴黎,大概不会勾起我对创办人Joyce Ma前尘往事的回忆。回顾展内没多少东西是关于她的,正是“三十功名尘与土”,什么也留不住啊!
一直以来,Joyce Ma 对于自己的卓越品味和眼光、时尚先锋的精神和勇气、以及与品牌的深厚关系引以为傲,这也是Joyce Boutique 过往数十年来在香港建基而扬名国际的本钱。然而,当90年代的时尚产业开始朝大名牌大集团的方向发展时,注重的是零售商的入货量,每季系列90% 的货品都要采购,才能符合大牌的商业期望和要求。作为零售商也不用谈什么个人的独特品味和风格,与七、八十年代流行时装精品店及需要灵魂人物支撑精品店回异,大概没有了谁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千禧年前业界仍在猜度在亚洲金融风暴下令Joyce Boutique 债台高筑, 新引进的股东HdP集团会否将来并吞Joyce Boutique峰回路转的是只一年多光景,在2000年马家便须再变卖股份,买方是以吴光正为首的会德丰集团,成为了Joyce Boutique 的大股东,当时持股量是51.3%,作价是2亿5百万。其后会德丰将所持的股权转让予吴光正家族信托,吴家现增持至72.9%,马家则是21.67%。
( Joyce Ma 与女儿Adrienne )
( 当年我与马太在米兰时装周 )
在易主初期,我在米兰和巴黎时装周碰到马太,是有点讶异她仍营营役役奔走于秀场和品牌的样本房之间,看秀、买货和发掘新品牌,还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新添了些什么品牌和货色。当然此时此刻香港时装女王已无复有一大羣买手十多二十人前呼后拥地簇拥着她,经常陪伴着她的是女儿Adrienne和几个买手。
在马太位于巴黎的寓所里,她再次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关于由她一手创办的Joyce Boutique易主之事。
“我只是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诚,做了几十年,为的不光是钱。会德丰也没找人来取代我,叫我滚开,我仍然是Joyce的主宰灵魂人物,他们持股相反可以令公司扩张发展。Peter (吴光正)很看得起我,彼此亦认识了很多年,大家也是上海人,价钱一谈便成交了。我不觉得变卖股份是一个悲剧,在一年内你便会看到我们是一个很好的组合。Joyce 不能一代传一代不重要,人死了便如烛灭。像christian Dior,设计师死了后,品牌也不是他的后人拥有啊!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存在,将来的事将来才看吧!最重要是这刻Joyce的股票回升,还不是赚回来”
马太表现得这样平静。窗外是著名的Palais Royal 王宫花园,满眼繁花树影,恬静安详。回想创办之初,原只是富家少奶奶的一个彩云梦,在文华酒店内小本经营一间时装精品店,结果事事要亲力亲为一手抓,服侍客人试衣服,跪地缝针也不计较。去欧洲买货又碰钉子,名设计师夫妇俩坚拒接见,恐怕衣服销往香港被人抄袭,结果富家少奶奶又要放下身段,苦苦哀求,赖在人家店内直至打烊。最后名设计师夫妇俩终于被她的诚意打动,将品牌交给她,正是70年代红极一时的Missoni。然后富家少奶奶又引进Issey Miyake的杰作,可惜走在潮流最前沿,香港乏人问津,苦守大师10年至80年代才修成正果。世事如棋,只可惜并不像巴黎这个古都,千秋功业可以在时间的洪流里屹立不倒,永久保存。
其时原为会德丰旗下的Lane Crawford ( 后被吴光正私有化) 早已在千禧年前继Club 21 后,成为与Joyce Boutique 争夺品牌的竞争对手,然而马太和Joyce Boutique在国际时尚界的声望和地位始终难以动摇,品牌总是会先找Joyce Boutique合作。就算被收购后,马太仍坚持独立的管理层、市场定位和运营。
“是我们的就属于我们,Lane Crawford是Lane Crawford。许多品牌也是我先引进的,他们想学我罢了!”
Joyce Boutique 40周年时装回顾展<<A Journey In Fashion>> ,重现昔日至今曾代理的品牌,包括:Rick Owens 、Anthony Vaccarello 、Balenciaga 、Jil Sander 、Maison Martin Margiela、 Rad Hourani、 Jean Paul Gaultier ( 从左至右)
然而世事始终由不得你,何况是与帮闲已定时。2004年Lane Crawford在吴光正女儿吴宗恩领航下由老派百货店 华丽时髦大蜕变,Joyce Boutique的品牌亦要驻场,又成立Lane Crawford Joyce 联盟公司,重新整合资源和分配两间姊妹机构的货品。马家离场是早晚的事,终于在07年发生。
我却依然记得马太在遭遇连番挫折时,经常说的一番话:“我觉得凡事也要看开,let it go!每天起床后我也会静坐冥想两小时,令自己和内在的真我接触,从而释放自己,否则我想自己没法面对今天的困难和挑战。一个人心静的时候,便可以一步步顺道而行,不会冲动地作出错误的决定。我以前脾气很坏,亦很完美主义,现在我会懂得let thing goes and appreciate what it is! 生命最重要是拥有健康,保持心境平和。我也曾想过退休,但我相信一个人在某个时刻自然会做某些事,冥冥之中自有主宰,神会安排你在另一个位罝,所以无论做什么事也要百份之一百感到自豪和光荣。”
在马太的寓所里便恒常摆放着印度悉达瑜珈宗师Gurumayi 的照片,一身素衣,拈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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