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永远的记忆

----写在我的母亲仙逝十五周年

引子  江湖风云突变 母亲撒手人寰

母亲生病，几经治疗，已经病入膏肓。母亲到济南的最后一次治疗，在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住院的两周时间首未发生了两件大事。2008年4月28日母亲住院，4月29日胶济铁路线王村至周村间，发生列车脱轨相撞特大交通事故，死亡72人，受伤416人。5月12出院回家，下午便发生了史上屈指可数的汶川大地震，死亡近10万人，受伤40余万人。这两件大事虽与母亲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前有众人的殉葬，再加上医生说细胞已经分裂，我已经预感到母亲的危险。这是上苍的安排，也是母亲短暂一生的高尚情操的展现。要不伟大领袖追悼大会的时候，全国下起了大雨，无一遗漏。

当年毛主席去世时，文武开道（周总理朱德），地动山摇（唐山大地震）。我的母亲虽然不能与伟人相比，然而，上苍对每个人的眷顾是平等的。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从淄川买了一瓶富贵竹，我说昨天是母亲节，送给母亲一株富贵竹，心想如果富贵竹茁壮成长的话，说不定母亲还能平安无事。可是没过几天，花瓶损坏。尽管我们尽最大努力，极力挽救母亲的生命，无奈母亲身体孱弱，已经不能抵御体内的病毒。就像我的一位领导去医院探望母亲所言，母亲的身体亏欠的实在太多了。是啊，自从我们记事起，每次吃饭母亲都是最后一个，留下点饭食就吃上两口，没了就不吃了。长此以往，缺少营养和基本的能量补充，身体哪能不亏空。

2008年盛夏，正当全国人民以饱满的热情迎接北京举办奥运会的时候，我们却遭受了家庭史上罕见的灾难。我的母亲在这一年的六月初八撒手人寰，告别了爱她的家人，年仅67岁。母亲的离世对我们的家庭如同天崩地裂，我们家从此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了风向标，说话没了底气，做事没了主张。我们兄弟从此变成了没娘的孩子，生活变得毫无着落。孙子们失去了呵护他们的奶奶，失去往日的欢乐。父亲也失去了母亲的照应，心理受到极大的打击，天天哭天抹泪，身体一度衰落。母亲的离去对我们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损失，先前门庭若市的家里，从此变得萧条冷落，仿佛世界走到了尽头。

我曾经多次试着想写一些母亲在世时那些美好的瞬间，回忆一些母亲生前的映像。然而，几经回忆，未曾提笔，便心情沉重，极度悲痛。写不了几行便泪如雨下，每次都不能形成完整的文字。今年六月适逢母亲仙逝15年，无论如何也得完成多年的夙愿。为母亲做一些追忆，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还我兄弟多年的思念之情。

一．忆童年虽苦犹乐 颂母亲一手擎天

从我记事起仿佛明白，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不能天天陪在身边。的确，父亲在离家20公里外的冶金部下属的张店钢铁厂工作。那时交通极不方便，父亲基本几个星期甚至每月回家一次，都是步行回家，所以，家庭生活的重担基本落在了母亲的肩上。我们兄弟三人大多时间都是和母亲在一起，加上对母亲依附的天然属性，因而对母亲有一种特别的依赖感，童年成长受到母亲的影响较大。生活在母亲的呵护照料之下，感到无比的幸福快乐。母亲也以我们兄弟三个为荣，在乡村家有男子，无论是家族还是邻里都是值得称颂的。母亲竭尽全力哺育我们长大成人。八岁那年夏天，母亲带着我们来到了淄川照相馆，留下了至今还保留的照片。

我的母亲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村家庭妇女。具有农村人朴实无华的品质。舍小家而顾大家，从长远而不计眼前，不计较个人得失。当我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兄弟三个了。那时比较亲近的亲戚就是姥姥和三姨。姥姥住在我们老家四合院的家里，整宿和母亲灌输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之道。怎么尽到妻子的义务，怎样教育好孩子，如何承担照顾爷爷奶奶的责任，怎样处理妯娌关系以及邻里关系。就是因为姥姥的说教和言行，影响着母亲的所作所为。母亲尽心尽力的培养哺育我们成长，有时为了吃饭问题绞尽脑汁，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母亲能够正确处理妯娌关系邻里关系，在相对简单的农村也并非易事。

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爷爷在外做生意，奶奶在家。虽然每家已经独立生活，奶奶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是有母亲帮助处理。坡里浇地家里拆洗似乎成了家常便饭。我们家里水饺蒸包都要先给奶奶盛上一碗。甚至有时遇上稀缺水饺馅时，还要送给大娘和三婶。我们兄弟三个也很听话，只有以上程序完成后，才轮到我们吃饭。奶奶到了晚年，年老体弱，生活条件跟不上，经常住院。虽说的我的父辈兄弟三个，有轮流照看的义务，但是，母亲为了奶奶的健康，一个人连续作战照顾奶奶。难怪医院的医生都说，母亲这个儿媳比亲闺女还照顾的好。

我的母亲是个家族的带头人。母亲是个十分讲究孝道的人。由于她孝敬父母，深得父亲的自豪和安心。也为我们这些孩子们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同时，也是我们这个家门的带头人。家门的同族遇到大事小情，都有母亲出头协调处理。深得大娘和三婶的认可。也得到了同族长辈的赞许。有时甚至姥姥家门的事情也要争取母亲的意见。

家族遇到红白喜事，家庭女眷的礼仪安排，程序布置都是由母亲牵头实施的。母亲的这种勇于担当的精神，深深地影响着我们兄弟三人，为后来单位独立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我们居住的两间土坯房子，阴暗潮湿，蟑螂遍地，母亲因地制宜，家具床位布置的井然有序，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有条不紊。难怪庆桐大爷每次到我们家里，总是留下一句：二妹妹，你就是爱干净。

我的母亲是刚毅的人。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因为困难而掉过一滴眼泪。总是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在那个年代，乡村实行的是集体经济，社员都是在生产队的统一安排下，分工负责。有少量的自留地当成每家每户的口粮地。夏秋两季收成之后，村上的小麦玉米要上缴公粮。剩余粮食，一部分作为储备粮，一部分以家庭人口为单位分配给农户。生产队每次分配粮食，我和其他人一样，拿着面带排队分取。然而，排到我的时候，生产队的会计说，你家没有工分，不能分粮食。当时的情形，如今历历在目。是啊，母亲为了养育照看我们兄弟三人，哪有时间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按照生产队的理论，因为父亲在外工作，我们家需要交钱买工分，才能分到粮食。母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决心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为家里能够分到粮食再苦再累也甘心情愿。

二．展才能一马当先 为家庭奋勇向前

自从上次说的排队分粮食，等到我家的时候，大队会计说，你们家不能分粮食，因为家里没有工分。我当场哇哇的哭了起来，这件事严重伤害了母亲的自尊心，触动了了母亲的心灵。从那之后，母亲便把兄弟三个交给的奶奶照看，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那时生产队是按照每人的出勤情况，实行“工分制”的计酬方式，一般男劳力每天10分，家庭妇女每天6分工。

母亲为了挣到工分，能分到粮食，开始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由于母亲的勤劳肯干，又有劳动能力，深的村里大队的认可。那时郭静武是大队长，刘玉兰是大队书记。母亲凭其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以及出众的交往能力，在大队谋得了第一份工作，与孔凤兰一起在大队磨坊为村民加工粮食。

有一次，我到母亲工作的磨坊，听到某位大队部的人讲述电磨的安全操作规程和注意事项。说起黄家铺某村一个看电磨的女同志，不小心头发缠进了皮带上，把头皮都揭去了。母亲的这份工作虽然遭到了很多人的嫉妒和羡慕，但是，在我的心理，总是担心皮带轮的危险。时时为母亲担心。

五里河红土场矿石的开采，激发了母亲的热情。看电磨一天6分工，红土场开采矿石，可以挣到8-10分工，也就是说，我母亲要到一个男劳力干活的地方去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多挣一些工分。在我的记忆中在红土场工作的有卢立祥、魏贞弟，孔庆爱等等。这里的工作是非常艰苦的，不像现在有现代化设备。每天为了准备足够的矿料，要对矿石进行开挖、爆破、倒料、装车。母亲干的工作大部分是装车，遇到爆破时需要人工凿孔，安放炸药。一般是女同志扶钢钎，男劳力夯锤。母亲扶钢钎，因为大锤的震动，震裂了母亲的虎口，鲜血渗透了缠在手上的毛巾。有时凿孔的位置不在平地上，而是在坡上。比起在平地又多了几分危险。

自从母亲到红土场工作，家里的做饭时间也发生了变化。母亲为了白天出工，早晨两三点就得摊煎饼做饭。那时我起来和母亲推磨子，推完后晕天涨地。母亲也是如此，但是，还要坚持摊煎饼，干完这些已是早上六七点，匆匆吃上一口，就得上工。

五里河红土场开采的矿石，需要加工成粉状，才能供给地面砖生产厂。红土加工车间的工作，需要两组积极肯干又认真负责的人承担，而且这里的工作是按照加工作量计酬的。有大队部的衡量推荐和个人的意愿，母亲和崔玉香承接了这份工作。按照上级指示和村上的要求，红土加工需要夜班加工。母亲所在的班次是凌晨两点上班。天天如此。

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是一个风高月夜的凌晨，一点半左右，母亲起床，准备齐全，与崔玉香到红土加工车间加工矿石。按照一般惯例，我得送母亲到大门外，看到母亲与崔玉香会面后，我再回屋睡觉。有一次，目送母亲走到高兴业老宅房后的时候，一只黄鼠狼从李福永家的胡同窜了出来，吓得母亲退回了大门，沉了好大一会也不敢再向前走。看到这样，我作为老大男子汉，要为母亲保驾护航。从那之后，我就送母亲到东圈门，直到与崔玉香见面，我再回家睡觉。那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尽管心理也很害怕，想到自己是男子汉，也就不以为然了。回家之后，躺在炕上想到母亲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兄弟三个，起早贪黑，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到母亲干活的地方，探个究竟。站在那个场房外，看到母亲穿着工作服，带着防尘面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只是从身影上看到母亲不停地把红土矿石用铁锨装进粉碎机，然后再从出口把加工的红土粉倒到场房的墙角。我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估计将近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家里。我要为辛苦的母亲和兄弟们做饭。学着母亲包蒸包的程序，以红萝卜为包子馅，用全面粉蒸包子。上午十一点左右，母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看到蒸好的包子，感动的留下了热泪，全然忘记了将近十个小时工作的辛苦。

母亲的这份工作，晚上需要早休息，凌晨一点多起床干活。那时隔三差五的有部队营房和邻村播放电影，那是乡村较少的娱乐之一。为了避免影响母亲的休息，我们弟兄三个很听话很懂事，从不前往观看，从无任何怨言。

三．久拼搏积劳成疾 少营养身体亏空

上述几个段落只是母亲全部工作的缩影，也是母亲早期参加劳动的冰山一角。母亲为了家庭的付出不是简单的几段回忆所能涵盖。母亲所从事的工作都是男同志承担的重体力活。长期的超负荷体力透支，加上身体外来能量不能得到补充。那时养生营养根本无从谈起，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很知足，如此的生活状况对母亲的身体健康埋下了隐患。

先是腿疼坐骨神经痛，为了治病，刘同爱几乎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为母亲打针吃药。母亲疼的严重时，一天要打两次针。西医不成用中医，有病乱投医。李富贵的中药和三爷孔庆桓的中药利润，很大一部分都是有母亲的病产生的。那时母亲天天吃中药，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中药对胃的刺激，喝到一半都吐了。病痛的折磨、治病中药的服用让我母亲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母亲长年头痛，每次都以安乃近或者APC缓解。那时我们年轻少事，对母亲的头痛病不知如何是好。就连长期在外工作的父亲也不知所措。任凭大把的APC陪伴着母亲，缓解头痛症状。任何事情都有其多面性，安乃近、APC能缓解母亲的病症，同时也也大量的杀伤了母亲身体的有用细胞，身体自我修复能力极度下降，身体健康平衡状态打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即可伤害母亲的健康状况。

时间来到2000年之后，母亲的食管、胃部时常感到隐隐作痛。到淄川医院张店医院看过几次效果也不太明显。几经病痛折磨，决定到济南铁路医院治疗。我从同事包括当时我的单位党委书记了解到，他们的家人也曾患过同样的病，在铁路医院治疗病愈。在治疗期间有三弟在医院陪伴母亲，二弟在家照应父亲。手术后母亲躺在特制的床上，一个姿势，其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普通人在椅子上坐久了还得运动一下，何况母亲还疾病缠身。苍天不顾众生相，长留遗憾在人间。我们兄弟尽力了，也换不回母亲的更长的时间。

2008年，正当全国人民迎接北京奥运会的时候，母亲与六月初八与世长辞。听到噩耗，我顿时摊在了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幸亏同事李民开车回家。虽然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是当真来的时候，也是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四．逝者已去十五载，从那再无三鲜饺

娘啊，多少年来，每当哼唱歌曲《母亲》，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饺有人给你包，便哽咽不止。即便是现在也不能完整的唱下来。因为这歌曲似乎在叙述，又似乎是在呐喊。因为这个歌词沁人心扉，直刺我的神经。因为那歌词里有我的亲身感受。我每次回家，母亲再忙也要停下，即使是身体状况不佳时，也得去割上韭菜买上猪肉，做一顿美味可口的水饺。让我这个长期漂泊在外的不孝之子，感受到涌入母亲怀抱的幸福，发自内心的快乐。

娘啊，你的离去，让我的心情沉重不安。仿佛万丈高楼倾倒，千里长江决堤。我们弟兄失去母亲的呵护，好像找不到根基。生活没有着落，工作没了劲头。父亲因为没有你的照顾，生活没有规律，四年之后离开了我们---。

娘啊，放心吧，十五年来，我们兄弟秉承家风和你的教导，一直守候着家庭的传统美德。你的重孙孔令宣已经六岁了，他是祥岳的孩子。孙子孔祥霄去年9月也喜得凤女孔令媛（团团）。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孔祥令，这是你给他取得名字，到目前还没结婚。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相信不用等待多久就会喜事临门，届时将前往高堂驻地告知。

人们常说母爱是伟大的，我想母爱怎么能用简单的伟大得以诠释，大爱无言，母爱在我们心中，融入在我们的血液，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

2023年六月初八，是我母亲仙逝15周年，在这15年里，每当独居一处夜深人静，每当看到年龄相仿的老人都会勾起对母亲的怀念，无数次的在梦里遇到母亲，仿佛就在身边，每到此时都暗暗地抽泣。为了不使身边的孩子们受到影响，甚至在大山里嚎啕大哭。每到此时都极力回忆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永远抹不掉那些美好而又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