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文汇||陈有棋/想起我的铁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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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有棋，男，现年63岁，本科学历。1968年至1974年在大旺寺小学、联合小学、金竹中学读书。1974年至1978年务农。1978年考入宜昌县师范，1980年至2020年从事英语教育，2020年5月退休。

想起我的铁匠兄弟

文/陈有棋

在元辰文苑《金兰文汇》中读到了陈孝琴女士的《铁匠夫妻》一文，看到文中的主人公铁匠师傅傅先义夫妇七十多岁了还能拉风箱，抡起大锤小锤制作铁器，感到这对夫妻确实不简单。打铁这门手工技术即将失传了，因为太累，年轻人是不愿学这门手艺的，能会这门手艺的师傅渐渐离去，现在人们不想学以后有人想学也没有师傅教了，而他们七十多岁了还在坚持，他们这种精神真的很可贵，不管手艺如何，他们能够坚持从事这个行业就不错了，因为手工打制铁器既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读了这篇有关铁匠师傅的文章，我就想起了我的两位铁匠兄长，他们名叫陈有栋和陈有定，他们中的一位是我三伯父的儿子，另一位是我大伯父的儿子。他们曾是附近好几个乡镇非常出名的铁匠。

说到两位兄长的铁匠手艺有多出名的问题，不是简单两句能说清楚的。我听陈有栋大哥说，1955年宜昌县铁业社在宜昌东门组织了一次包括土城、鸦雀岭、龙泉、太平溪、三斗坪、分乡等地的铁器评比展览会，全县各区的能干铁匠都被邀请到会场展出自己拿手的铁器。分乡周家院子的张宗禹的作品和陈有栋陈有定两兄弟的作品分别获得第一名和第二名。正因为有这个成绩，这两位兄长曾被招工进入宜昌的某国营工厂当铁匠师傅。又因为1958开始出现生活困难的特殊情况，两位兄弟说回家种几窝南瓜也吃得饱些，所以他们两兄弟申请离职回周家院子务农兼营铁器。我的大伯父陈先进是看中医肿瘤的医生，每年治病需要大量的名贵中药麝。我的父亲每年两三次到雾渡河下堡坪等山地去买麝。其他商贩出高价在那些地方买不到麝是因为山里人专门留给我父亲的，那是因为我的父亲很讲义气说话算数结识了很多真心朋友。我父亲说给那些山里人带镰刀菜刀斧头等铁器，他能说到做到，每次挑一大担笨重的货物进山并挑那么远的路是很累的，半路上又不能随意卖给其他的人，父亲把铁器卖给山里人只象征性地加了点挑铁器的力气钱，山里人也讲义气把留给我父亲的麝卖给他也不加价，山里那些人太喜欢我兄弟陈有栋陈有定的铁器产品了。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我三伯父的儿子陈有栋还在打铁，他的产品不愁销路，很多人上门购买。棠垭供销社生资门市部的销售员陈文凯发现其他铁匠的镰刀菜刀等铁器卖不动，老百姓只买有陈有栋印章的镰刀菜刀。所以，棠垭供销社与陈有栋保持长期的生意往来。

我老家周家院子门口有一大间称为钥匙头的房子是我兄弟陈有栋的铁铺。靠墙边是一个大火炉和风箱。铁铺中间是一个砧子，砧子旁有铁剪。烧铁材料时，我的兄长陈有栋一只手拉风箱一只手用铁钳翻动铁，边翻边观察火候。他的徒弟就往煤槽中加煤，还准备其它需要的东西。打铁时铁锤砸在红红的铁上火花四射，我们只能站在远处看他们打铁。打铁需要的煤也要精选，火力要硬。我的兄弟常把好钢宰成小块备用。他的铁铺的锤子、剪子、铲子等铁匠工具一大堆，原材料一大堆，铁器产品也是一大堆，但房子很大，摆放得也有序。他们一上工就没有休息时间，特别是烧红的铁要趁热打，有严格的时间限制，趁热打铁才不会误事。他们一发炉子就要连续工作四五个小时才能迫火午休，下午把火捅燃继续打铁。

作为铁匠，只会打制抓钉、耖齿、钉耙、大铁钉等，不会打制镰刀、菜刀、斧头、杀猪

刀等刀具，那是不算手艺很高的铁匠，有人戏称那样的铁匠是“饭铁匠”。现在市场上的手工铁器还很多，我也买过多次，但不是钢火不好一砍一卷就是形状和钢火都不好。只可惜我的铁匠兄弟都不在人世了，我再也不能用到那么好的镰刀菜刀了。我的兄长陈有栋打铁时根据用户有需要，什么都打，什么都打的让客人满意。他打制刀具斧具等铁器讲究的既是钢火也是形状。生铁不是铁匠的生产原料。铁匠的原料是铸铁。我的兄长陈有栋说所有的铁其实都是钢，根据钢的硬度不同分为各种型号的钢。有经验的铁匠把钢块拿在手里一摸一敲就知道它的硬度。硬度低的钢俗称毛铁，硬度高的是好钢，打制刀具要用硬度高的，也要用硬度略低的。硬度略低的钢打制刀胚，硬度高的用在刀口，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指的是铁匠打制刀具的基本原理。打制钻头是把好钢用在钻头上。我看见我的兄弟陈有栋把刀胚打好、把刀口剖开，再把小块好钢夹进去继续烧趁红再打。在打所有铁器过程中，要先把钢铁放进煤炭火炉中烧红，再放到砧子上用锤子打。拿小锤的是师傅，抡大锤的是徒弟，师傅的小锤指哪大锤就打哪，大锤的方位和力度都要把握好，师徒默契配合才能制造出优质产品。我的这位兄长陈有栋打制刀具一般只能烧三火完成打制，没有三火完不成工序，超过三火钢火就成问题产品就成废品。刀具和钻子打制好后，淬火也是重要的工序，这道工序直接关系铁器的钢火。他把铁钻子打制好后，还要把铁钻子再烧红趁热淬火，把钻子的尖端放进水里其它部位露在水外，用这种方式涧火钻子才耐用。整个打制过程有一点失误就会影响铁器产品的形状或钢火。刀具出现夹口是正常现象，我的兄长陈有栋打制的刀具夹口率较低，出现夹口是无条件包换的。刀具打制好后还要进行剪、铲等整理工序才是合格的成品。他通常是打两天铁器整理一天。我的兄长陈有栋的铁器又灵巧又耐用，他会在自己的产品上趁热打上自己的印章，有名的铁匠都有自己的印章，但有印章的不一定是好铁器。形状好钢火好的铁器不是铁匠自己吹出来的，而是用户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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