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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粉肉

作者:张兰花

红苕,即红薯,鄂东南一带的叫法。苕粉即红薯粉,也是鄂东南一带很常见的家庭食材。据考证苕粉肉的来历,是过去穷人家买不起肉,就用很常见的苕粉仿制红烧肉,后来成了湖北一道家喻户晓的名菜,形似红烧肉块,口感滑嫩,鲜香可口。

湾子,前临湖,后依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湖,只要勤快,到湖里下个网,就有鱼吃。因此,童年的餐桌上,临湖而居的人家,能吃到各种各样的淡水鱼不是什么难事,但要想吃到肉却是很“奢侈”的事。

物资匮乏的年代,幸好,一道与红苕有关的菜——苕粉肉横空出世,让人难以抗拒。逢年过节或是来人来客,主妇们会拿出苕粉,在灶间忙活。苕粉用冷水混合均匀,加盐再搅拌均匀。锅预热,倒油,油热后改小火。倒入苕粉水,苕粉水遇热凝结成块,仍然不停搅动,让油水充分融合;这时不停地搅拌搅拌再搅拌,直至形成半透明状饼的样子而且没有白点点,压扁,煎成金黄色的壳状;翻面,压扁,也煎成金黄色的壳状,盛起来放在砧板上,摊冷一下,切成三厘米见方大小的块状。苕粉肉和什么菜都搭,可荤可素,搭配青菜,青艳欲滴;搭配泡菜,有滋有味;若是用五花肉来炒更美味,不油不腻,软烂鲜香。诱人的色泽挑逗着我们的视觉,丰富的滋味满足了我们的味蕾。那是母亲的味道,在弥漫着,在氤氲着。

用来做苕粉肉的红苕,在那个温饱不及的年代可谓是农家的“宝贝疙瘩”,不仅可作主粮,还可以做成各种吃食,像苕粉丝、苕粉糊、苕壳子等,当然也是农家用来养猪的好饲料。因此,那时家家户户都是想方设法开荒来种红苕。

红苕成熟的季节,农人手舞镰刀,将苕藤割掉,留两寸长的苕藤桩子,一垄垄的土埂便裸露出来了,再用挖锄,挖开泥土,一个个胖乎乎、红扑扑的红苕就冒出来了,冒出的是丰收的喜悦,也是殷切的希望……

秋末冬初,暖阳高照,家家户户就开始做苕粉。做苕粉和打豆腐的程序是差不多的,甚至比打豆腐的流程还要繁琐些,久而久之,大家就把做苕粉说成打苕粉。选择白心的红苕,白心的红苕出粉率高。洗净,刨皮,切块,用石磨磨成泥,过滤,最后晒干成苕粉。晒干的苕粉,用罐子装起来保存,做得多的年份,可以从上年吃到来年。有客盈门,巧妇下厨,像变戏法一样,不大的工夫,用最平常的苕粉,做出最不平常的苕粉肉,一碗苕粉肉闪亮登场,招摇地上了桌,不是肉却胜似肉,有肉的丰满,却无肉的肥腻,满满都是主妇待客的心意和诚意。

苕粉肉对于我来说不仅是美食,更是对母亲的记忆。那年,家里做新屋。屋脚下好后,承包给了一个建筑队。时值中秋来临,新屋八月十八要进场,家里把肉票都积攒起来给了建筑队的师傅们。自己家过了个简单的中秋节。中秋那天,母亲罕见地做了两大盘苕粉肉,用上海青来搭配着素炒,白的菜秆,青的菜叶,金黄的苕粉肉,Q弹劲道,美味胜过肉,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两大盘一下子就见了底。那是我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苕粉肉。

冬月里,家里乔迁新居。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许是为了弥补中秋节没吃到肉的遗憾吧,那年腊月,家里第一次杀了年猪,腌的腊肉比往年都要多。春节里,来人来客,有龙灯上门贺新屋,母亲也做苕粉肉这道菜,腊肉炸油,大蒜煸香,绿的蒜叶,金黄的苕粉肉,色香味占尽,腊肉炒苕粉肉果然是一绝,绵软鲜甜,油而不腻,齿颊留香,永生难忘。虽然,过年里吃了好多次苕粉肉,但并没有吃腻,反而是越吃越有味,因为,母亲做的苕粉肉,是爱的味道。

所有的食物背后,都站着一位巧手而不畏艰难的母亲。想想母亲有好多年都是用石磨在做苕粉,而且一做就要做到深更半夜,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生产队里出工。至今想来还是唏嘘不已,心疼不已。等到做苕粉不再用石磨磨了,可以把红苕拿去加工厂,一下子就加工成了苕粉,而母亲却不在世了。“任何一种爱,都不比对食物的爱真切。”苕粉肉本来没有灵魂,是母亲赋予了它生命;苕粉肉本没有感情,是母亲赋予了它温情。

我喜欢苕粉肉。我想,苕粉肉于我,不只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感觉。

(原载于2022年12月12日《东楚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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