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灰水粽

作者：郑雪

端午节吃灰水粽是广西壮族自治区防城港市上思人的习俗。灰水粽又名凉粽。每年端午时节，上思的市场上都会摆卖一排排的灰水粽，摊主总是热情地招呼：'我家在凤凰山脚下，用茶油树的木灰做的。' '我家在十万大山里，用多种有中药的树木灰做的。'摊主们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家灰水粽的特别之处，以吸引食客。看到这情景，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家乡端午节做的灰水粽。

那时，每至端午节前，村里的大人都忙着上山砍杂树，连枝带叶在空地上烧成木灰，也有在村旁砍苦楝树、樟树、荆棘树等杂树来烧木灰的，没有时间去砍杂树的就用刚收成的黄豆茎叶烧灰。老人说，灰水粽好不好吃，取决于制灰的树木品种。

在准备木灰的同时，大人们也在山上采摘箬竹的叶子。包灰水粽一般要用箬竹叶，因为箬竹叶纤维多，煮时不易烂。

包粽子的前两天，用筲箕或小箩筐垫上一层纱布，放上准备好的木灰，将清水淋在木灰上，下面放上缸子，慢慢地滴下木灰水。每当这时，有经验的老人总是提醒年轻媳妇，制作木灰水放水要适当，放水太少碱味太浓，包出来的粽子不好吃，放水过多既没碱味，粽子久放还容易变质。木灰水经过反复过滤、沉淀，最后用来浸泡糯米，泡过的糯米呈淡黄色。

包灰水粽很讲究，先将两张箬竹叶头尾倒着铺在竹篾上，再把一头平、一头斜的竹筒放在叶子上面。接着，用叶子包住竹筒，把竹筒平的那头绑紧，斜的那头留着放米。将竹筒拉出一半往里边装糯米，装满了再把整个竹筒拉出来，最后把箬竹叶弄好绑紧，长筒形的粽子就做好了。灰水粽不用放馅，大小长短随个人喜好。将包好的粽子放进铁锅，用淡一些的木灰水煮，要煮得够软才好吃。煮熟的灰水粽色泽金黄，晶莹剔透，沁香糯滑，柔韧耐嚼，有开胃消食清热之功效，老少皆宜。

灰水粽煮熟后，先祭祖，然后，一家人一起吃粽子，用蜂蜜或煮糊的白糖蘸着吃。灰水粽放凉了吃，更爽口。很小的时候我就听父亲说过端午节吃粽子的来历：端午节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屈原，然后父亲念起那首诗：'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我当时并不了解这诗的含义，但屈原的名字是牢记心中了。

离开家乡后，每年家乡的亲人都会给我送来灰水粽。我住的大院里，有几个老大妈，每到端午节前还都回山村老家要来木灰做灰水粽，大院里便弥漫着那饱含乡愁的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