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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之娇子到天朝弃儿,中国民主化的进程竟如此曲折和艰难!

        清朝末年,朝庭破天荒地第一次派出留美幼童,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次开眼看世界的大事,是古老中国向现代世界主动迈出的重要步伐。
但是,在首批留美幼童踏上美利坚大地九周年之际,一道旨令从北京通过越洋电报送达远在美国的幼童出洋肄业局:所有幼童一律撤回国内。
中国的民主和改革进程嘎然而止!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由此取回的星星之火,却开始在华夏大地燎原。
幼童留美”这件事情,首先有赖于中国近代史上首位留美学生——容闳的努力推动。
容闳(1828年-1912年),广东香山县南屏村(今珠海市南屏镇)人。中国近代早期改良主义者,因创设幼童留美计划,被誉为“中国留学之父”。
1847年,容闳赴美国麻省预备学校就读。3年后,考入耶鲁大学,1854年,从耶鲁大学毕业。被称为“近代中国留美第一人”。
容闳深感祖国落后、迫切需要对外开放,曾经试图劝说太平天国派人留美,但未果。
后来因缘际会,成为晚清中兴名臣曾国藩的幕僚。曾国藩晚年热心洋务,主张“师夷长技以自强”。
1870年,容闳在曾国藩办理“天津教案”时,向其提出由官方派遣学生赴美留学的建言:“使予之教育计划果得实行,藉西方文明之学术以改良东方之文化,必可使老大帝国,一变而为少年新中国”。
1871年,曾国藩和李鸿章联名上奏《拟选子第出洋学艺折》,提出:“选聪颖子弟,携往外国肄业,实力讲求,以仰副我皇上徐图自强之至意”。
不久,垂帘听政的慈禧居然批准了奏请,决定派遣幼童前往美国求学。
从1872年开始,挑选120名10-16岁幼童,每年派30名,至1875年派完。预计留学时间15年,将在美国完成从中学到大学的学业,主要学习科技、工程等洋务急需的学科,经费一律由清廷支付。
由于这些男孩出洋时的平均年龄只有12岁,因此,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留美幼童,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官派留学生。
1872年8月11日,在准备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后,清廷终于派出第一批平均年龄只有12岁的30名幼童前往美国求学。

▲  第一批留美幼童在上海轮船招商局合影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晚清著名的轮船招商局。大门前,一群孩子头戴小帽,身着崭新的长袍马褂,脚穿厚底靴,脑后拖着长长辫子。几乎全都表情呆板,眼神里流露出胆怯和疑虑,对即将来临的命运感到迷茫。
日后在第一批幼童中出现了北洋大学校长蔡绍基、铁路工程师詹天佑、清朝外务尚书梁敦彦等著名人士。
1873年6月、1874年9月、1875年10月,又各有30名中国幼童赴美留学。其中涌现了海军元帅蔡廷干、清华大学校长唐国安、交通大学创始人梁如浩、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唐绍仪等大咖。
留美幼童乘坐刚刚贯通北美的大陆蒸汽火车,到达美国东部的新英格兰,被分散居住在40多户美国家庭中。他们刻苦学习,以惊人的速度越过语言障碍,迅速成为成绩优异的学生。
▲  留美幼童在美国的照片
同样是这些孩子,几年后的照片上,绸衣小帽变成了西装革履,长辫子变成了小分头,胆怯和疑虑变成了自信与达观。
当同龄人还在中国式的阴暗私塾里,随着冬烘先生的戒尺,摇头晃脑地大声朗读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时,留美幼童们接受的是另一种无异于霄壤之别的新教育。
留美幼童迅速爱上了异国文化,脱去长袍马褂,换上运动装,学会划船、溜冰、跳舞,活跃在各项体育运动的赛场上……
▲  留美幼童梁敦彦
留美幼童之一的梁敦彦,后来官至清朝外务大臣。留下了一幅拍摄于留美期间的照片:西装,皮鞋,鸭舌帽,手里拧着一根欧美绅士最爱的文明棍,叉腰站在开满鲜花的原野上。那种精气神洋溢的范儿,很难相信它的背景竟然是130多年前的清朝。
倘若这些幼童没有远涉大洋,没有去接受另一种迥然不同的文明的春风化雨,而是继续留在古老的中国,怎会发生如此巨大而深刻的变化?
容闳内心深处的一个美好愿景:将留美幼童培养成从生活习俗到个人素质,从人生观到价值观都完全西化的一代新人,并通过这些新人去影响亿万同胞,以此挽救正在走向末路的帝国。
然而,在一个识洋文、用洋货,与洋人打交道都会被士大夫和大众切齿为汉奸的国家,容闳的思想无疑太过超前,几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
尽管留美幼童先后有曾国藩和李鸿章两位晚清巨擘的力挺,但随着曾的去世和李在政治斗争中的屡受攻击,终于,1881年6月28日,清政府下达了撤回所有幼童的旨令。
其理由是:“该学生以童稚之年,远适异国,路歧丝染,未免见异思迁。”
清政府之所以中断他们的学业,真正原因是这些幼童到了美国后,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一股脑地接受了美国最为先进的民主思想,而这点是清政府无法容忍的。
清政府送他们出国是为了让幼童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为清朝效力的,而不是让他们学成后来反对清朝的。
封建卫道士们一再表示过的担忧:幼童们没把洋人的技术学好,反倒受了洋人思想的蛊惑。即便学成了技术,也将是满脑子叛逆思想的危险品。与其这样,不如连技术也不必学了。
当时《纽约时报》一篇社论一针见血地指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清)政府认为这些学生花的是政府的钱,就应该只学习工程、数学和其他自然科学,对周围的政治和社会影响要他们无动于衷。这种想法是非常荒唐可笑的”。
社论指出:“中国不可能只从我们这里引进知识,科学和工业资源模式,而不引进那些带有'病毒’性质的政治上的改革。否则,她将什么也得不到。”
于是乎,在美九十余名幼童,分批撤离了他们已经熟悉并敬仰的美利坚,启程返回已经因为分别久远而变得模糊的、如同概念一般的祖国。
其时,留美幼童陆续在美国的中学毕业以后,120位幼童中,至少有50多人考进了美国的大学。其中22人考入容闳的母校耶鲁大学,8人进入麻省理工学院,3人考入哥伦比亚大学,2人进入哈佛大学。
但是,仅有两位幼童大学毕业,一个是詹天佑,一个是欧阳庚。
▲   留美幼童詹天佑
后来,一个成为家喻户晓的工程巨匠,一个则毕生献力于中国的外交事业。
在途经旧金山时,幼童组建的棒球队应邀和美国屋克兰棒球队比赛,比赛结果:幼童队获胜。
棒球乃美国国球,而中国人居然获胜,这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同时也说明,幼童在美国的生活已经深入到这个国家和这种文明的骨髓。
 1878年,留美幼童组成的棒球队合影。后排左起:蔡绍基、钟俊成、吴仲贤、詹天佑、黄开甲;前排左起:陈巨溶、李桂攀、梁敦彦、邝咏钟
比赛的获胜对离别的忧愁和学而未竟的悲愤作了一次有效的减压。
随着中国的临近,幼童们心中升腾起的,是对故国的热望和想象中的同胞们盛大欢迎。毕竟,他们抛家别亲,不远万里奔赴异国,正是为了改造这个积贫积弱的老大帝国。
现在,终于拥有一技之长――虽然还远远说不上完美,但祖国不正在渴望他们的归来和拯救吗?
当这些已然西化的学子回到祖国时,却意想不到地成了传统的异端和同胞眼中的另类。
当幼童甫一抵达上海,立刻领教了祖国的冷漠与警惕,迎接他们的是国人怪异的眼神和官兵严密的看管。
幼童下船后先是被送往上海海关道台衙门,然后又被看管在已经荒废许久的求知书院,并遭到官吏们粗暴和轻蔑的对待,形同囚犯。
其情其景,就像孩子热切地投入经年不见的母亲的怀抱,母亲却闪身一旁,命令仆人搜查你身上是否暗藏利器,企图行刺。
幸好,时任直隶总督的李鸿章还能清醒地认识到幼童的价值。这位誉满天下谤满天下的封疆大吏,将大多数幼童安排到了辖下的机器学校、天津水师和鱼雷学校。
在幼童们回国直至大清灭亡的三十年间,绝大多数没有受到清政府的重视和重用,有的用非所学,有的屡遭挫折。
但是幼童学问扎实,精通外语,聪明能干又有报国之心,特别是晚清洋务运动、清末新政和民国初年都急需外交、军事和建设人才,因此他们大多得以脱颖而出,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   1936年,留美幼童最后一次聚会
其中不少人成为清末民初中国政界、军界、外交界、科技界和教育界的著名人物,为国家贡献了聪明和才智。有的还在反侵略战争中,为保卫祖国壮烈牺牲。
当幼童们大展宏图之时,他们曾经效忠过、但对他们的效忠视若无睹的大清已经划上了句号。时代翻开了新的一页,进入了天地一新的民国。
大清的失败与日本的成功,深层次原因是多重的,但从这两国政府在对待留学生的做法上,就能清晰地判断得出,到底哪一个国家将在中兴的赛道上获胜。
日本向海外派出留学生,始于明治维新前夜。
就在容闳紧锣密鼓地为幼童留美活动时,日本派出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耗时近一年之久,遍访欧美各国。
代表团有五十多位青少年随行,他们陆续在欧美发达国家留了下来。
在出发之前,明治天皇甚至亲自接见了留学生代表。而在中国,留美幼童启程前,所能接触到的最高官员也不过四五品。
明治维修后,日本派往欧美各国的留学生数量激增,当中国才向美国派出两批幼童时,日本派出的留学生已多达一千人以上。
令人郁结的是,1894年的中日甲午海战,参与这场战事的双方军官中,都不乏留学欧美者。
但那场决定了近代史上中日各自国际地位的海战,结果令国人一直怀恨在心:中国如同马尾海战那样,又一次遭遇惨败。
这场海战中,中方共有十一名留美幼童参战,阵亡三人,负伤一人。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定远舰大副谋吴应科,后来成为民国第一任海军司令。
时任定远舰中校顾问的英国人泰勒,回忆:“(吴应科)在硝烟弹雨中,他本可以藏身在炮塔之中,但他挺身屹立在甲板上,正当其时,他身旁的一位水兵被炮弹轰毙,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但是,尽管吴应科们如此英勇,却依旧无法改变失败的定局。就像再强大的愿力,也无法挽住一个国家滑向深渊的车轮。
战后,吴应科因作战勇敢,被授予巴图鲁称号。但他愤怒地把清政府颁发的勋章扔进了浊浪滔天的大海。
甲午战败,老臣李鸿章满怀屈辱地担任全权代表赴日议和。
多年以来,李鸿章常被加以汉奸和卖国贼之类的骂名,其实,作为彼时帝国最清醒与最开明的官员,他焉能不知这个肉食者们只知痛饮漏舟之中,高歌危屋之下的帝国已经完全不可救药吗?但除了割地赔款,难道这个罪孽深重的国家还有其它前途可言吗?
与李鸿章随行的,有一位叫林联辉的留美幼童,在日期间,亲眼目睹了年迈的李鸿章如何在谈判中受尽折辱,甚至被激进的日本浪人行刺,差点命丧异国。
同样是到海外吸取过另一种文明养份的留学生,当日本留学生们高歌猛进,叱咤风云时,林联辉却只能在悲怆中为命悬一线的李鸿章包扎疗伤。
比较中日留学生在各自国家的命运,或许会给我们提供以史为鉴的机会。
留美幼童长时间被看作是夷人化育的异端和杂种,不重不用,或控制使用;而日本则当作国宝,当作改良民族素质的急先锋,尽力给他们以表现的舞台和实施才华的空间,他们为日本的脱亚入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此泾渭分明的做派,说到底,不过是中国希望留学生仅仅限于学习西方技艺,而日本则希望全盘西化。
与清政府日夜担忧留美幼童会因身处异乡,在异族的文化背景下数典忘宗,甚至沾染上美国人的激进思想不同,日本从明治天皇以下,全体脱下和服,改穿西装,至于他们派出的留学生,更是无人对他们在异乡的思想是否合于传统,是否离经叛道而忧心忡忡。
清政府派出幼童留学也好,实施洋务运动也罢,其实质,都只是希望学习洋人的技术,至于洋人的思想,洋人的生活方式,必须视为可怕的超级细菌,全体臣民都得拒腐蚀,永不沾。
大清的梦想一言以蔽之,就是张之洞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然而,就像严复强力反驳过的那样:“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则两亡”。
也就是说,把一种文明分为体与用两部分,只吸取它的用而抛弃它的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事实证明,严复的预言何其具有先见之明:只要西方技术而不要西方体制的清朝走向了穷途末路,既要西方技术更要西方体制的日本则迅速跳出困境,一跃而为列强之一。

或许可以说,是大清自已拒绝了这些满怀赤诚的拯救者,拒绝的结果是,作为拯救者的幼童报国无门,而作为拒绝者的大清则轰然倒塌——这个日暮途穷的帝国最反动之处就在于:它宁愿选择死亡,也要断然拒绝来自另一种文明的急救。 因为您的陪伴,岁月更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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