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高飞》的英国作曲家沃恩·威廉斯 (1872－1958)
谁能告诉我云雀在哪里歌唱？
无论体型及羽色与麻雀最相似的鸟是云雀。但显然，把麻雀拿来和云雀比较，哪怕它得过很多慷慨的赞誉，也远不够比肩云雀。可喜欢对万事万物作比较的人们，又怎能不对见过的鸟儿进行比较呢？所以，瑞士博物学家欧仁·朗贝尔写的《飞鸟记》开篇就为家麻雀“鸣不平”：“和燕子相比，它的飞翔怎么样？与林莺相比，它的嗓音又如何？想到金翅雀，它的窝巢还能入眼？都不用提孔雀和蜂鸟，单看到鸽子、戴胜、灰雀，它的羽毛就不值一提。可怜的麻雀，是比较让它输得一败涂地。”想想也是，迄今为止，人们知道有丹麦和法国把云雀作为国鸟，也没听说哪个国家把聪明能干的麻雀提到如此高的地位。云雀的歌声，确实像黎明一样清新，像童心一样纯洁。在中古英语里，云雀的意思是鸣禽，凯尔特语表示“伟大的歌曲”，它们产自东半球，生活在欧亚大陆宽阔的草原、沼泽和荒原上，是鸣禽中少数能在飞行中歌唱的鸟儿。它们边飞边唱出极长、极复杂的歌曲，有时能多达700个不同音节，以其持续的鸣唱而著称。米什萊却说，“大自然似乎有些亏待云雀”。因为云雀的脚爪“长得使她不适合在林间栖息，她只好就地筑巢，与野兔为邻，田沟是她的穹庐。当她孵化幼雏的时候要度过多少动荡不安、充满风险的生活！无数的烦扰，无数的忐忑不安！一片片浅浅的草皮怎么能给这位母亲掩藏起她的小宝贝儿，抵挡住狗、鸢和鹰隼的窥伺呢。她匆忙地把小鸟孵化出来，又匆忙地把颤颤抖抖的幼雏抚育成长。谁能不想到这不幸的鸟儿和她那忧郁的邻居野兔有着同样的悲怆呢！”米什萊这番话包含了深切的怜悯心。但一旦脱离了险境，云雀又会像从前那样歌唱，“多灾多难的动荡生活，那无数残酷的苦难并没有使她的心变得僵硬无情，她仍然那样快乐、善良、合群，满怀信心。”草甸云雀（美国）约翰·詹姆斯·奥杜邦 (1785-1851)云雀的音调其实并不特别优美，却让人愉快。大量群集的云雀叫声几乎相似，且千篇一律，但那声音像急流一样快速，密集而毫不吝惜，仿佛夏日里突然降落的阵雨，清凉而舒爽。在春天和夏天，云雀喜欢成双成对栖息在一起，到秋末天寒时，开始聚集成群，然后大批地群居在一起过冬。还有来自北方的更多候鸟，也加入到它们的队伍中。如遇上出人意料的寒冷冬天，它们会集体向欧洲和非洲更温暖的地区迁徙。美国博物学家约翰·巴勒斯认为，莎士比亚这一行率真的诗，比任何其他致云雀的诗都更美好。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根据这首诗谱写的同名歌曲《听，听云雀》，也成了一首世界名曲。森林云雀（英国）约翰·古尔德（1804-1881）在英国诗歌中，云雀在夜莺之后位居第二，是浪漫主义诗人最常用的意象之一。而在无数歌颂云雀的精品诗歌中，毫无疑问，活了年仅30岁的英国诗人雪莱的《致云雀》，受到了全世界最广泛的喜爱。听说，一个热心的美国人手拿一本雪莱诗集，去英国的野外捕捉云雀。他相信这本诗集能成为指导手册，帮他辨别好听却难懂的鸟鸣。后来，他却对人说，他没有听到任何一只云雀的叫声。意思是，尽管他完全不怀疑云雀始终就在他周围的半空中鸣唱，但显然没有给他唱出像雪莱听到的云雀之歌。也说明诗人是最好的自然学家，他们知道如何才能读懂鸟的语言。通常，他们凭借直觉的灵性和敏锐的想象力就能破译出来。尽管雪莱的《致云雀》广为人知，而一首充满田园色彩与诗意的单乐章小提琴与乐队《云雀高飞》，其创作灵感来自另一位活了80高龄的英国诗人兼小说家乔治·梅瑞狄斯(1828-1909)的同名诗作，他描写大自然的抒情诗是引人注目的。而今天，这首《云雀高飞》要比梅瑞狄斯的同名诗作更广为人知。云雀是自由和欢乐的象征，或也是作曲家在战时创作音乐最想要表达的内容。沃恩·威廉斯娴熟地运用丰富多彩的音乐语汇，不仅完美地展示了梅瑞狄斯诗中意境，更以极大的创造性丰富了诗作的内涵，从而将“自由与欢乐”的理念，通过音乐的形式传遍了英国乃至全世界。《云雀高飞》长期位于 ABC 古典音乐频道听众投票“能让你对世界充满信心的音乐”中的第一位。由于作品采用五声音阶为旋律主干，很多人甚至认为是一首传统的中国乐曲。最近，在英国举办的 Classic FM Hall of Fam 评选中，全球13万人票选的古典音乐榜单（每人只选3首），《云雀高飞》再次成为最受欢迎的作品，位列贝多芬《第九交响曲》、莫扎特《单簧管协奏曲》之前。这已是这首作品第 8 次夺冠。密苏里云雀（美国）约翰·詹姆斯·奥杜邦 (1785-1851)沃恩·威廉斯一生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1914年，应征入伍时已经41岁。看到集结的军队穿越英吉利海峡，他记下了《云雀高飞》的初稿。当时有个小男孩亲眼看见他创作的过程，以为他在偷偷用密码记录情报，将他告发给警察，使他遭到了逮捕。战争搁置了这部作品，直到1920年由英国女小提琴家玛丽·霍尔首演，当时用的是钢琴伴奏。1921年再次协同玛丽·霍尔在伦敦以乐队协奏形式演出后，《泰晤士报》评论说：《云雀高飞》展示了对过去和现在生活的超脱，是一部拥有至上荣誉的作品，给人以无限美好的梦想。《云雀高飞》的副标题是“浪漫曲”，这是沃恩·威廉斯喜欢用的一个词——用在最深刻又最抒情的音乐段落上。沉浸在小提琴模仿云雀在空中起伏翱翔的歌声中，沉醉在充满田园色彩与恬静迷人的诗意中，每一次聆听，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在艰难混乱的战争年代，在人们无尽悲伤的苦难生活中，甚至自己也受到被人告密的伤害，他如何能创作出伟大的音乐作品？纵观其一生创作，30岁出头就写了《第一交响曲（大海）》，85岁去世前几个月还完成了《第九交响曲》。值得注意的是，与创作《云雀高飞》同时期的另一部被称为“得到最丰富表现的音乐哲学”的《第二交响曲（伦敦）》。沃恩·威廉斯提到最后乐段的“含意”，是受到了威尔斯《唐诺·班多利》书中“夜与辽阔的大海”一章的思想影响：透过混乱，有一种东西在奋力前行，它既是人类的成就，又在世上万物中属它最残忍无情……我们竭尽全力用痛苦和努力汲取它，解开纷乱并把它弄清……我永远把它看成是崇高，看成是美。我们要弄清楚的是生命的本质。它是永恒的。是的，他思考最严峻、又最冷静的部分正是生命的本质：人性的光芒——锋利如霜剑，巍峨似高山。在人性价值中，当残酷现实的深渊带来精神的孤寂和产生畏惧的时刻，也同时激发人极大的忍耐和挑战危机的巨大勇气。沃恩·威廉斯，一个朴实善良、骨子里坚如磐石的人，像某种巨大禁锢的能量被突然释放，把他面前的一切都驱动起来，以朴素坦诚的个人风格和博大心胸谱写人性光彩的音诗，将激越内敛于沉静、抒情中，达到了极为动人的效果。他直言回应说他“把音乐写得不美”的人：“我同意你的看法，凡音乐必须是美的——问题在于什么是美……要知道，不美的东西也可以产生美”。他不知疲倦地歌唱，像是英国现代诗人特德·休斯笔下的云雀：天空与鸟 1963年（法国）乔治·布拉克（1882-1963）补记：在写完此文发稿时，惊见一个圣殿上升起了黑旗，它象征复仇与战争将发生在当下。两次大战的魔影尚未在人们心中清除，俄乌之间，残暴的炮击在阿夫迪夫卡小城最先炸响；加沙地带，HMS突然发射数千枚火箭弹落进以色列家园……当今世界安全的恶化，已远不止“地球惶惶不安”，当恐怖者不为其恐怖行为付出代价，当侵略者不为其侵略行为付出代价，无辜者必将为更大的战争灾难所吞噬，整个人类也将最终自毁。抵抗邪恶，拯救文明，应是我们时代的主旋律。
立春 · 鸟之鹥 雨水 · 鸟之鹳
惊蛰 · 鸟之莺 春分 · 鸟之燕
清明 · 鸟之鹑 谷雨 · 鸟之鵀
立夏 · 鸟之鸰 小满 · 鸟之鸠
芒种 · 鸟之鸫 夏至 · 鸟之鹈
小暑 · 鸟之鹰 大暑 · 鸟之鹭
立秋 · 鸟之鸨 处暑 · 鸟之隼
白露 · 鸟之雁 秋分 · 鸟之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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