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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经家的庐山真面

     说起中医的分科,在周代就有疡医、疾医、食医、兽医之分。除了兽医以外,其余的三医都是给人(主要是皇族)治病的。那么,这三医是各自有各自的基础理论,还是统一的呢?

    我没有考证过资料,但是,目前公认的《黄帝内经》是中医学现存早的基础理论文献。从这个角度来看,《内经》只有只言片语提到食疗,在《素问·藏气法时论》里记载了“五谷为食。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而且,关于方剂的治疗也很少提到,著名的《内经》十三方,现在内科好像使用的很少发挥亦少。

    更有趣的是,中医内科的学术,一般喜欢追溯到《伤寒论》,大家读伤寒,背伤寒,争论条文,但是言及《内经》条文谈治疗的极少。为什么呢?难道《内经》已经阳(qǔ)春(gāo)白(hé)雪(guǎ)了?

    告别北中医,走向临床之后,2007年之前,我曾经在工作、休息、娱乐(玩电脑)之余(好像没剩多少时间了),多次翻看《内经》,一个字:味如嚼蜡——翻开书波澜壮阔,看两行头大眼昏,合上书不志所云。直到我开始考博了,才觉得,在骨科多年,是在是没有什么中医基础,这要是出来晾着,被人看露了怯,那多不好意思啊。《伤寒》《金匮》《温病》,咱们伤科的是指望不上了,剩也就只剩下《内经》了。于是,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这词儿整得像广告似的),翻开《内经》,我准备把《内经》里面所有带“骨”的条文抄录一遍,看看《内经》关于骨科,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个工作开始于2006年,当时是手工作业,一直到07年到北京。宏观的总结很琐碎,涉及到人体骨的“方方面面”,我汇写了一篇文章,09年(好像是)刁哥开会时给发了篇会议论文。当然涉及到的具体的内容就不多说了,自此之后的日子里,在大白楼里多数时间是在参悟《内经》,夜观天象,和师兄弟们神侃,泡图书馆(瞧我把自己夸的跟学霸似的),其实老板的活儿都没咋尽心尽力。

    实际上,我一直隐隐地担心,一个搞骨伤科的一头扎进《内经》这本书里,是能手术啊,还是能正骨啊,还是能理疗啊?总之,就是这么个心情,一直到毕业,到工作,到手术科室……却始终割舍不了《内经》的情怀(这算做下病来啦)。

……2015年底的一天,晚上又看到《汉书·艺文志》里关于医学类的记载。

可以看出,医学在春秋战国时期,确实是归属于方术一类的。方术这个词儿,现在听起来不太雅致,因为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鼓捣的都多是些玄幻的科目。

但是涉及中医学术的有两类,一类是医经七家,另一类是经方十一家。

其中关于“医经七家”的记载是:“《黄帝内经》十八卷。
  《外经》三十七卷。
 《扁鹊内径》九卷。
 《外经》十二卷。
  《白氏内经》三十八卷。
   《外经》三十六卷。
 《旁篇》二十五卷。
  右医经七家,二百一十六卷。
  医经者,原人血脉经落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至齐之得,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为剧,以生为死”。

 文中最后的注释的一句话,训诂了医经的概念:“医经者,原人血脉经落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至齐之得,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为剧,以生为死”。

医经者,原(源:追溯)人血脉经落(经络,这是谁刻的简啊)骨髓阴阳表里…… 这是说,医经者的基础知识,要搞清楚人体的结构。而用度箴(针)石(砭)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这是医经者的治疗手段,玩器械的,过去叫针,现代叫刀,统称手术器械,当然,也要用到水(汤)火(灸、火针),还要辅助药物。您看看,和现代外科像不像?

 翻过头来,再看看经方十一家的记载:“《五藏六府痹十二病方》三十卷、《五藏六府疝十六病方》四十卷、《五藏六府瘅十二 病方》四十卷、《风寒热十六病方》二十六卷、《泰始黄帝扁鹊俞跗方》二十三卷、《五藏伤中十一病方》三十一卷、《客疾五藏狂颠病方》十七卷、《金疮疭瘛方》三十卷、《妇女婴儿方》十九卷、《汤液经法》三十二卷、《神农黄帝食禁》七卷”。从名字上可见,经方派的源头,全是方书,《方剂学》,治病的方子。

 看到这里,我终于找到了我追随《黄帝内经》的名目,顿时有一种认祖归宗的感觉!用现代的话来讲,当时治疗的医宗四家:医经,经方,神仙,房中。医经是外大科,经方是大内科,神仙大致是精神科(印象里国外最NB的),房中是优生遗传。大外科的理论书籍是什么,自然是好多好多的解剖书籍了,所以为什么早在宋朝太医署就铸造了两具圣济铜人,一个在太医署教学用,一个在大相国寺备用。圣济铜人的结构令人咂舌,内在脏腑可以拆卸,肢体经络镂空,能注水。考试时候外封黄蜡,专考穴位记不住。这种基于中医解剖的医经家,实际上就相当于现代医学的外科系统,所以自然搞经方的大内高手不会过多地参考这部典籍。中医内科从《伤寒论》再往上,恐怕就如仲景先师所言的《汤液经》,《辅行诀》和各式各样的《本草经》啦!

 中国有句古语叫”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过去,我一直以为我琢磨《内经》是一厢情愿的。现在看来,医经者,玩儿的就是这一套。医经七家的大部分著作内容都收录于现版的《黄帝内经》,《灵》《素》两部。

 这是医经家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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