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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情:回忆生产队时期那些穷日子

我们东北这旮瘩地处大兴安岭南麓,诺敏河畔。过去叫“北大荒”,现在是北大仓。回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活,那叫一个“苦”字了得。

那个年月赶上丰收年景还好一点,除了送一部分公粮,剩下的粮食按人头分给社员,大多数家庭粮食够吃。要是赶上粮食减产欠收的灾年,那就苦不堪言了。绝大多数家庭粮食吃不到年终就断粮了。断粮了老百姓叫家里“揭不开锅了”。那个时候民风朴实,人憨厚,乐于助人。

断粮了没办法,总不能饿肚子呀?妇女就拿个盆子去邻居家或者朋友,亲属家借粮,暂且填饱肚子。去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俺家揭不开锅了,先借俺点小米子或玉米面子,高粱米也行!”他们不容分说,拿只二大碗就从袋子里给你蒯几碗放到盆里,其实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后来就出现和田鼠抢粮食吃的现象,也许你不信,我慢慢讲给你听。

(借碗小米)

挖田鼠洞

生产队时期,地里的田鼠特别多。秋后,社员把庄稼收割完,要垛在地里很长时间。经过风吹日晒,干的差不多了才能打车放牛的往生产队场院里拉。这就给田鼠创造了捯蹬粮食的机会。割玉米秸秆的时候,连同玉米棒子一起放倒,归拢成一堆堆,社员在地里剥玉米棒子。后期就是站秆剥玉米棒子,晾晒,干的差不多了,站着就可以把玉米棒子掰下来。玉米棒子成堆放倒在地里的时候,田鼠就把玉米棒子叼到洞里,储备过冬的粮食。还有水稻,黄豆,高粱,小麦,谷子等都是田鼠的菜。凡是在地里收割完的庄稼没及时拉回来的,田鼠都会往洞里捯蹬。

(抠田鼠洞)

田鼠把庄稼弄到洞里,玉米棒子用牙磕成粒子。每个田鼠洞里满满的都是粮食。庄稼拉回场院的时候,田鼠早就把庄稼弄到洞里了。生产队打完场之后,地里已经有了霜冻,但是土冻的不深。人们就拿着镐头到地里抠田鼠洞。田鼠洞非常好找,看见田地里大窟窿小眼子的都是田鼠洞。用镐头一刨里面的粮食就出来了。

到玉米地抠玉米,稻田地里抠稻穗子。总之,到啥地里在田鼠洞里抠出啥粮食。一个田鼠洞有的时候能抠出三四斤玉米粒子 、黄豆粒子、稻穗子、谷穗子。人饿极了也不怕得鼠疫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每次出去抠田鼠洞都不会空手回来,能抠出很多粮食。后来和田鼠抢粮食吃就成了常态。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抠田鼠洞,我也跟着去了几次野地里,抠田鼠洞有的时候把田鼠都堵在洞里了。

(田鼠捯蹬粮食)

捡庄稼

秋收的时候,家庭妇女都到地里捡庄稼。地里掉的黄豆粒子,玉米粒子,稻穗子都捡。黄豆茬子上的豆荚摘下来都是粮食。有的时候,社员们前边割地,后面妇女们就进地里捡,趁队长不注意,在没割的豆地里掰几棵豆秸秆就跑。后来队长就撵这些妇女,地没割完不允许妇女捡庄稼,怕他们以捡代偷。

(捡庄稼籽粒)

到了生产队用车拉黄豆秸秆的时候,妇女们就跟着车后面捡车颠簸掉下来的黄豆秸秆,秸秆上的豆荚很稠密。偶尔翻车打兦,黄豆秸秆被车一压,或者再重新装车,就会掉下很多黄豆粒子,妇女们乐坏了,一颗一颗把豆粒子捡起来。爷爷,奶奶,小孩子没事的基本都捡庄稼。捡黄豆秸秆的最多,生产队的庄稼都拉回场院里的时候,捡庄稼的人成群结队。捡黄豆秸秆的最多,很多家庭院子里堆满了捡来的黄豆秸秆,然后用棒子砸,弄个三五十斤黄豆还是很容易的。这些黄豆可以下酱用一部分,还可以换豆腐吃,生豆芽菜吃,仅靠生产队里分那点黄豆下完大酱就所剩无几了 。后来人们不但在自己小队捡庄稼,还去其它小队捡庄稼,满山遍野跑。穷则思变,为了吃饱肚子,社员们什么办法都想到了。

(妇女捡黄豆)

穷的穿不上裤子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小队打栓子家穷的姑娘穿不上裤子。他们家10口人,五个小子,三个姑娘。那时候人口越多越受穷。五个牤牛蛋子,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小米饭每个人一顿二大碗吃四五碗,队里分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父亲一个劳动力,母亲在家做饭,做家务,一个劳力一年挣三五百元钱,10口人的一年花销能够吗?就是买衣服穿都得不少钱,加上日常消费:柴米油盐酱醋茶,红白喜事,人情往份,那点钱杯水车薪。所以他们家一个姑娘在炕上整天盖着被子不能出门,姑娘已经十八大九了,都要嫁人了,姐妹俩个穿一套衣服,谁去生产队干活谁穿衣服,不干活的就得在家炕上盖着被子出不去门。姐俩轮流穿一套衣服,一直坚持两年多。

(姑娘没衣服穿)

吃稀饭

粮食不够吃,很多家庭为了省粮食,吃稀饭的时候多。一碗小米喳粥,放一盆子水,一碗饭里没有多少小米粒,基本和喝米汤差不多。社员干体力活那么累,吃不饱,不知道他们是咋熬过来的。大米,白面,细粮偶尔吃一顿得变着花样做饭。小米子里放一点点大米,叫二米饭。白面舍不得吃做疙瘩汤吃。因为疙瘩汤省面,一二大碗白面,多加水就是一大盆疙瘩汤,一家八九口人就够吃了。如果吃馒头,吃烙饼得四五二大碗面。想吃馒头,烙饼除非年节,或者亲亲朋友来家做客,再是兄弟姐妹或者父母过生日了能吃上烙饼或馒头,平时的日子想都别想。

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我就得一种着凉病。就是屁眼子里起红水泡,土名叫“供应番”也叫克疝病。这种病是因为冬天棉鞋里续乌拉草,我脚出汗,冬天也出汗。乌拉草穿几天,掏出来都湿漉漉的。有的时候鞋子穿坏了露后脚跟,在雪地里玩耍,凉着了就得这种病。我们屯子里小孩子得这种病很常见,都是凉引起的,是地方病。得上之后,耳朵嗡嗡叫,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啥也干不了。开始的时候,母亲把一块碱用棉花包上,塞到我屁眼子里,碱化了,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后来,由于里面的水泡大,在用这个土办法不好使,母亲就把邻居奶奶叫到我家,老奶奶治这种病拿手,治一个好一个。她用针把屁眼子里的水泡都挑开,不消一刻钟就好了。用针挑水泡挑的屁眼子里血糊淋拉的,疼的我杀猪一样的嚎叫。

(小米稀饭)

有一年,我又得了这种病,脑袋嗡嗡,耳朵叫唤。母亲要给我吸碱(往屁眼子里塞)我怕疼,咋商量我也不同意。时间一长,水泡越长越大,我就栽倒了。母亲吓的把我抱到炕上 ,转身去找邻居奶奶。奶奶来了我几乎吓傻了,用针挑水泡专心的疼,我领教过。我说什么也不让奶奶碰我。母亲看没办法了说:“乖孩子,让奶奶挑,妈妈给你做疙瘩汤吃去!”听母亲这样说,我咬紧牙关让邻居奶奶动手挑。奶奶挑完后,过个大约一刻钟吧,我就好了,脑袋也不嗡嗡,耳朵也不叫了。母亲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端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破涕为笑。

(疙瘩汤)

蹓土豆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粮食也紧张。社员们为了填饱肚子,除了捡豆子,抠田鼠洞还蹓土豆。秋后生产队用牛马拉犁(后期用手扶拖拉机,四轮车)把土豆垄从中间豁开,社员们跟在后面把露出土的土豆捡起来,仍然埋在土里的土豆用二齿挠子刨出来一并的捡起来放到麻袋里。给生产队干活,不像自己家起土豆蹓的干净,生产队大片的土豆地落下的土豆子挺多。人们就拎着二齿挠子,在地里刨来刨去蹓土豆。出去一天蹓个几十斤土豆还是容易的,那可是颗粒归仓。

那个时候穷的为了填饱肚子啥罪都能受 啥招都使。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人坚强,团结 ,以苦为乐,有人情味,活的踏实,活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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