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打芭蕉

在这样的夜晚，听不到风声、听不见雨声。只听出芭蕉叶上，一声声的叹息。
　　李清照说是愁家国，在思念。关汉卿说是睡不着，在流泪。汪国真说是不敢见，在幻想。
　　透出花窗，婆娑的树影幻化在眼前。夜已深，静静的。而我不是静静。
　　庭院自是不大，墙亦不高。芭蕉枝繁叶茂，仍然肆意地生长着，宽大的叶子似乎想用余荫遮盖整个庭院。离窗子是这样的近，在昏暗的夜光下，雨点懵懂地扑向叶子，调皮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或缓或急，仿佛想把人心底的那一丝，都拨弄出来。却不知心早已散了。无端地添出愁绪。剪不断，理又乱。
　　是愁吗？昨天下雨，今天下雨，明天或许还要下雨。其实，下点雨也好，留客的没有了推托，客人却有了借口。至少，可以借这雨，暂时苟且一下自己。不是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么？
　　流的什么泪？为什么我的眼中满含泪水，因为我深爱这片土地。客居他乡也好，独坐书房也好，在静静的夜里，有风但不是很大，有雨但不是很密，无光但不是很暗。一人，一窗，一院，一树，时间为你停止，世界因你丰富。看着像一幅画，听着像一首曲，而无尽的思绪，穿越历史，穿越大地，穿越无数的悲欢哀乐、阴晴圆缺，化作一张剪影，铭刻在岁月的大数据库里。让“我们”，通过互联网，“+”上你。
　　不敢见的，不是你最想见的么？不是雨绊住了你的脚步，是你的心被雨打湿了。被雨打湿的，还有你的眼。模糊的眼。你不想抺干它，那就让它静静地在你脸上蜿蜒。想起来了吧，马致远也在秋思。只是，他思的，是没有雨。
　　怨是行不得的。雨水滋润了大地，洗去了铅华，也把一切掩隐于朦胧之中。你可以看到，更可以感觉到。而芸芸众生，只不过匆匆过客。悲欢离合，亦只是过隙一瞬。你看，芭蕉和着雨滴，钟摆般轻轻摇曳，一下，一下，一下。雨是雨，是轻的雨。更是亲的雨。她没有打芭蕉。
　　雨打的，是你的心。
　　雨不打芭蕉。
　　■张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