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个沉重而又烦恼的话题。
当年,我对子女的行为教育,毫不含糊。有一次,儿子把奶奶藏的火柴找出来,喜滋滋地划了一根向我演示,表示他很有本事。我告诉他,火柴不能玩,引发火灾可不得了。我家住在无锡南门上塘街,一眼望去全是木结构老房子,家家墙上糊着报纸,点火就着。过了几天,儿子又玩火柴。我跟老母亲讲好,狠狠教育他一下,叫她莫心疼。我用竹尺,打得儿子哇哇大哭,手心红肿,让他摸摸就疼,从此不敢再碰火柴。
若干年后,儿子告诉我:“爸,我当时没想点墙纸。见你睡在帐子里,总想点点帐子……”听得此言,吓出我一身冷汗。幸亏那次体罚,要不无锡半条南长街就化为灰烬了,我也老命休矣。
我曾在无锡师范培训过幼儿教师,常到各幼儿园实习。有一次,在锡师附小幼儿园,见我儿子被一小胖子摔倒在地。他见到我,呜呜地哭着,奔过来告状。为培养儿子的勇敢精神,我对他说:“你也打他一拳,让他晓得你厉害!”
儿子受我鼓励,撸撸袖子,扬起拳头上阵了。那小胖子倒背着手,看人家跳绳。我儿子悄悄走到他背后,用小手指在他手心挠了两下,得意地跑回来,神气地说:“爸,我打过他了。”
我长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但我看得出,儿子是个善者。十多年后,儿子留在无锡谋生,跟爷爷奶奶住一起。有一次,我从南京回无锡,见儿子头缠纱布,吊着手臂,似乎受了重伤。我问是怎么回事?他吞吞吐吐,不肯多说。还是老母亲讲了实情:几天前他骑车回家,被后面一辆摩托车撞倒在地……
我追问:“那开车的呢?记下车牌号了?”儿子轻声说:“爸,他也受伤了……”
我不再言语,懂得宽容,顾及他人,这是美德。我觉得,儿子成长了,成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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