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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土炕
引子:
冥冥之中,似有引导。早上不到6点起床,心里有点烦乱,不想练字,也不想看书。干脆把过去的文字资料再翻翻。突然发现,有一篇题目《土炕》,是三十年前的思念母亲的文章。
正在阅读,女儿给老伴发了一个红包,还打来电话,说别出去,有快递。十分钟后,快递送来一束花,是女儿祝她妈妈母亲节快乐的。
今天是母亲节!
我突然感到我也应该纪念母亲了。正好,有这篇文章,虽文笔差点,但能表我心意,也了我一份情怀。
于是,我急忙录入文字,虽然文字散乱,涂改的很难辨认,我还是十分认真的录入了整整四个多小时。
我也要对天堂的母亲说一声,母亲!节日快乐!

母亲的土炕

王满师

1990年11月21日

终于有了席梦思。这“超值的享受”,不仅没有把我带入“美好的梦”,反倒将我的心情牵往远方母亲的土炕,油然生出绵绵的思恋。
母亲那土炕,宽大结实又很实用。我的故乡在黄土高原,祖辈挖窑洞而栖。窑洞口一门一窗,窗下就是黄土坯砌的炕。炕头连着锅灶,冬天做饭。十冬腊月,寒冷刺骨,然而这土炕却是一块温暖的小天地。
我记事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那时5-6岁,妹妹不到两岁。二哥10岁姐姐12岁,都在外村上学,大哥16岁刚被征到太原当工人。囤中无粮,兜里没钱。大锅饭稀多稠少,儿女们嗷嗷待哺,老父亲不忍下咽。终于有一天卧床不起,我和母亲在炕头伴送父亲离去。
父亲去了,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五人熬着日子。悲伤和忧愁很快给母亲两眼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几步远只能看见人影,左耳也几乎失去听力。就这样,她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晚上,盘坐在纺车前纺线。我睡了,母亲吹熄了灯还在纺线,我半夜醒来,纺车还在嗡嗡的响。那几年,母亲从没有和我们一起睡觉,一块起床过。她用纺好的线换回棉花,再纺再换,实现她那廉价的劳动报酬,换得全家人的遮体御寒。


纺车嗡嗡,如泣如诉,至今犹如在耳。根根细线,是母亲心里抽出的愁丝;寸寸密布,是母亲用心编制的慈爱。我竭力地回忆,也搜寻不到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似乎三十一年前的母亲,和今日年愈花甲的母亲没有差别。母亲那时就衰老了。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麦子刚刚回场,我和妹妹都患麻疹,躺在炕上几天高烧不下。夜里,母亲整夜整夜守着我和妹妹,白天,她抹去眼泪上工劳动,中午下工吃几口东西,扛起耙子,到麦茬地里搂麦桔拾麦穗,给我们换药治病。我经常在脑海里浮现着这样的画面:在骄阳直泻的旷野上,母亲迈着裹缠过的一双脚,高一脚低一脚地耙呀、捡呀,还惦记着炕上躺着的一对不懂事的儿女。心急如焚,骄阳似火。她那苍白的脸上的泪珠和着汗珠,一定是苦涩苦涩的。
也许是母亲深沉的爱感动了神灵,或许是母亲那真挚的情浇灌了我兄妹的生命之树,我们活过来了。
国家经济形势有了好转,终于熬过了困难时期,母亲的愁容也渐渐展开了。晚上,炕桌上一盏小煤油灯下,母亲做针线活。我写完作业,爬进被窝里,看着母亲索索的一针一线的劳作,听着母亲讲她小时候躲避日本人的经历,讲舅舅跟随樊马义打日本鬼子的故事。有一个晚上,母亲竟然唱起了“民兵同志们勇敢,展开了麻雀战......”。这是我唯一一次听过母亲唱的歌。同时,我也知道了二战区、三战区、八路军、游击队的名字。
我从上高小(高级小学,五、六年级)到高中,都是住校。每周三下午回家背一趟干粮,周六晚上回家。母亲对我回家的日子记得特别准。每次到家揭开锅盖都有热饭菜,掀起笼屉,是专为我蒸的掺了白面的馒头。冬天黑的早,高中离家25里地,我常常天黑才到家。上了热炕头,母亲就把热气腾腾的饭端上,看着我狼吞虎咽,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快乐。
儿女在母亲的心中的份量远远超过了她自己。
我长大了,心就野了。高中毕业后,大学不招生,我在公社供销社当会计。这年冬天,部队接兵的来了,我想离开这土炕和母亲,可又不敢给母亲讲。因为大哥二哥当时都想当兵,都被母亲拒绝了,的确那时家里太困难了。初冬的一个下午,我请假回家,躺在炕上,看着从小小天窗上照射进来的暖融融的阳光,想着怎么向母亲开口,可总是说不出来。母亲看出来了,在大案板上一边干活一边说:“狮子,你是想当兵吧?”我猛地一惊,慌忙嗯了一声。接着母亲静静地说:“去吧,不要死守着这土炕,闯闯世界好。”我如释重负,母亲是最理解儿子的。一遛烟到公社武装部去找接兵的邵排长去了。


离开家那天,全家人和村里人都送我,母亲走到院门跟前,坐在碌碡上不走了。我向母亲简单告别就兴冲冲地出发了。现在想起来,母亲一定是撕心裂肺的难过,那段时间一定吃不香睡不稳。可做儿子的怎么就没有体会到?
我从此离开了故乡,十七年了。虽然也隔三年两年回家看望一次,但每次都是带着思念急急忙忙而回,又带着牵挂匆匆忙忙而走。
也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回忆和感慨越来越多,每每想起母亲,就一定想起母亲那土炕。那是一叶小舟,在风浪里伴我度过了多少酸甜苦辣;那是一只摇篮,给了我在成长过程中无限的温暖和安全。我感到它的每一个缝隙,每一粒黄土中,都饱含着慈母的深深的爱子之情。
随着社会的发展,席梦思虽说不可抗拒地领导了家庭卧具新潮流,然而,在我的情感中,它的温暖远不及母亲的土炕。
于1990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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