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有一个文人名字叫锺嵘。他模仿当时选拔人才的九品中正制度,对汉至梁的五言诗作家进行了品评。他将这些诗人,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11人,中品39人,下品72人,共122人。任何一种评选系统,都会遭遇诟病,锺嵘这一套品评也不例外。在他品评的上品作家中,很多人对他们都是只闻其名,很少读过他们的作品。上品为李陵、班婕妤、刘桢、王粲、曹植、阮籍、陆机、潘岳、张协、左思、谢灵运。
而在今天地位崇高的诗人陶渊明,勉强位列中品之末,而曹操则是更惨,直接被放到了下品之中。然而无论如何,锺嵘的品评都给后世产生了影响,而且有的评价历千载而不变。古诗十九首,无名诗人所作,最早被萧统收录到文选之中,命名为古诗十九首。锺嵘将古诗十九首列为首位,并且称赞说: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古诗十九首,为后世提供了很多素材,成为后代诗人争相借鉴的对象。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李白。李白的名句“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就是来自于古诗十九首中的名句“浮云蔽白日”;李白“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则是名句“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的翻版。
今天欣赏的这首诗是古诗十九首的最后一首——明月何皎皎: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这首诗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描写了一个独守空房的闺中女子形象。她的一切愁绪都是来自于那一轮明月。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天上挂着皎洁的明月,月光洒在我闺中的床帏上。夜深人静,正是孤寂难耐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更是无法成眠。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心神不宁的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只好披上衣服,在房间中踱步。一个无法入睡的女子趁着月光在室内散步,若有所思,她在想什么呢?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羁旅他乡,客居异地虽然很快乐,却比不上早日回家,更加让人舒心。在他乡的生活如何,女子是不清楚的,而良人迟迟不归,难免会让她胡思乱想,这两句是抱怨的话,然而目的是希望早点回来。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我从室内来到了室外,一个人在庭院中彷徨,满腹的愁苦应该告诉谁呢?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想到此,伸颈向远处眺望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回到房间,眼泪夺眶而出,沾湿了衣裳。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只好用最无奈的方式发泄,那就是痛哭一场。这首诗遣词用字自然简朴,感情不假雕饰,同时又字字含情,很具有感染力,不愧为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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