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前中国,研究诗学似尤刻不容缓。
第一,一切价值都由比较得来,不比较无由见长短优劣。现在西方诗作品与诗理论开始流传到中国来,我们的比较材料比从前丰富得多,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机会,研究我们以往在诗创作与理论两方面的长短究竟何在,西方人的成就究竟可否借鉴。其次,我们的新诗运动正在开始,这运动的成功或失败对中国文学的前途必有极大影响,我们必须郑重谨慎,不能让它流产。当前,有两大问题须特别研究,一是固有的传统究竟有几分可以沿袭,一是外来的影响究竟有几分可以接受,这都是诗学者所应虚心探讨的。
李应登,笔名本思,出生于1986年,安徽临泉人,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英语专业,现居北京,从事英语翻译工作与歌词创作。译著有《爱屋及邬》(远东出版社)、《邬达克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到世界》(远东出版社)、《叽里呱啦读童谣》(中信出版社)及《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史诗》(上海轻音乐团演出)诗歌歌词。喜欢英汉双语诗歌与歌词创作,用英文传达中国文化与审美意趣,诗歌作品《雨夜》、《脚步》曾荣获上海市民诗歌节优秀奖。诗作《燕歌行》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歌词译文《甜蜜蜜》(My Sweetie)与王维诗《鹿柴》译文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作词作品《徘徊》、《是否和我一样》、《八音盒》、《诉说》、《走过》、《陪你老去》、《月》、《夜深深》、《绿色心情》等,由歌手演唱,发行于QQ音乐、酷我音乐、网易云音乐等平台。近些年,古风歌曲大受欢迎。相信很多朋友都听过周杰伦的《东风破》、《青花瓷》、《兰亭序》、《烟花易冷》、《红尘客栈》这样的作品,为方文山的歌词中所呈现的意境所打动,所吸引。从古风歌曲的欢迎程度可以看出诗词意境的歌词所具有的魅力。诗歌和音乐从来都不遥远,一直是彼此相依的关系。音乐是文学思想的拓展和延伸,文学又是对音乐艺术的解读和诠释。作为两种不同却又十分相近的艺术表现形式,我们常常能从文学作品中感受到字里行间的音韵美,又能在音乐的律动中,通过听觉感受对文学形式加以解读和诠释,感受文学的哲理性思想。西汉《毛诗序》中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从中我们看到,内在心志如何表达为诗歌,诗歌语言又如何吟咏成歌曲音乐,乃至四肢如何跟着一起来舞蹈。心志、诗歌、音乐、舞蹈由来密不可分。同时代的《礼记·乐记》中说:“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里的长言就是故人的诗歌,也就是故人的乐歌。在遥远的古代,诗和歌还没有明显的界限。从先秦到汉魏,诗歌都是能配乐演唱的。到了后世,诗和歌才逐渐分开,各自发展成独立的艺术门类。现代诗歌起源于上个世纪初的白话文运动。那时候的很多新诗代表作也是同时作为歌词存在的。比如,胡适的《兰花草》(作曲:陈贤德 张弼):“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再比如,刘半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作曲:赵元任):这些作品都曾传唱一时,可谓是现代流行音乐的发端之作。著名词曲作家王立平将不少这样的作品收录到《百年乐府—中国近现代歌词歌曲大集》当中。后来现代诗逐渐分化,现代诗和歌词发展成两门独立的姐妹艺术。在当代词作家当中,乔羽、黄霑、卢国沾、王健等人均有深厚的古诗词底蕴。王健在中央电视台《中国文艺》 20200711 向经典致敬节目中写的座右铭是:“感恩祖先,感恩知音”,并说道:“没有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文化艺术营养,就没有今天的我。”她所说的文化艺术营养一大部分就是古诗词。可见古诗词对歌词创作的意义之大。学好古诗词,从中吸取营养,写起歌词来就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将古诗词中的意境再现在现代歌词当中也会让歌词显得大为增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跟王健老师一样,笔者也酷爱古诗词,每天清早喜欢读一两首古诗词。下面笔者就来分享一下这两年通过古诗词改写的歌词,谈谈改写过程中的心得体会。笔者多次读到柳宗元的《渔翁》:“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这首诗读起来饶有趣味。其中的“欸乃一声山水绿”这一句特别有画面感和音乐感,突出山水之间清晨的美。欸乃(ǎinǎi)这个喊叫声本身也带有民歌的韵味。将原诗当中的“山水”、“云”、“天际”进行重构,加上渔翁的竹排,重新创造出一个新的画面,用音乐性的语言表达出来。于是,一动笔就写出了这首《欸乃歌》:笔者也很喜欢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两句宛如家常话,说的就是晚上天要下雪了,能进来喝了一杯不?这像是好友间随意的问候,有点随缘即兴的味道。想起雪夜,笔者又想起《世说新语》里面的一个典故雪夜访戴:“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好一个“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把自然洒脱、随缘顺兴的心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在压力很大的今天,特别是大都市当中,很难寻觅到这种自然随心的情趣。2021年1月25日当晚,北京的天空下起了大雪。想起前些天跟另外一个朋友喝酒的场景,脑海中突然又冒出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今天又下起了雪,路上的他能不能到这里来喝一杯。于是,倒起了酒,喝着酒,品着白居易的诗。在窗台品着品着,品出了“随缘聚散,最美是意外”这句歌词。人生中好多的美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不经意间发现的。“最美是意外”这句歌词很值得把玩。很快,这首改编自《问刘十九》的歌词《今夜的雪》就写了出来:前面说的是夜雪。和夜雪一样让人不断吟咏的是李商隐的夜雨。李商隐《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首诗应该是写于李商隐困于巴蜀之地,在大雨之夜拆分信件的情景。“君问归期未有期”,这句也是家常话。你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也说不准。外面的巴山正下着大雨,池子里涨满了水。池水是外在的意象,也是诗人此刻的心情,愁绪满怀。“何当共剪西窗烛”是对未来的想象。诗人知道未来相聚的时候,会说起当时的情景,到时候已经会提一提当时的“巴山夜雨”,“却话巴山夜雨时”。这首《夜雨寄北》是中学的时候学过的,读过很多遍,至今记忆犹新。今年的一个秋夜,突然醒来,感觉很凉,似乎听到窗外的雨声,隐隐约约想起李商隐的巴山夜雨,再结合他的诗句“蜡炬成灰泪始干”,将这种雨夜的思念写成了这首歌词《巴山夜雨》:王维的《山居秋暝》相信很多朋友都读过很多次。“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诗中有“明月”,有“青松”,还有潺潺的“清泉”,在石头上流动着。有“竹子”,有“莲花”,有“渔舟”,还有回家的“浣纱女”。这些浣纱的妙龄女子会不会在诗人王维吟咏诗句之时,对着雨后的空山,突然有了兴致,放开歌喉,唱上一曲呢?唱上一曲,再嘻嘻哈哈笑上一阵子呢?应该会的。潺潺的“清泉”这个音乐元素让笔者不由得想起几十年流行的一首歌《泉水叮咚响》:“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泉水叮咚”的重复乐声像极了潺潺的泉水,也就是王维这首诗中在石头上流动着的“清泉”。可否用类似的句子来改写王维的《山居秋暝》,把它改成一首歌词呢?于是,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两句改写成了:“徜徉在青松明月间,听泉水潺潺,泉水潺潺,流淌在石上面。”这样富有音乐感和诗情画意的意境就呈现出来了,跟王维的原句并未太大差别。顺着这种感觉,将诗人置身在“空山”中的心情写出来,再将“浣纱女”的歌声与笑声写出来,与前面潺潺的“清泉”相呼应。这样一来,这首歌词《雨后的空山》就写出来了:以上是笔者从诗词改编而来的歌词。诗词改编成现代歌词仍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期待更多词作者参与,也期待文学和音乐领域的研究者多多关注。本工坊活动策划人:铁舞,高级讲师/培训师,上海作家,在城市里写诗,组织T·W(技术智慧)写作工坊活动,涉及诗歌、小说、戏剧,喜作文学自由谈。【注】凡在素心雅趣推文下留言或打赏的,后台留下邮箱地址,即可得到新诗人铁舞的小诗集《骑车的鱼 》《职场颂》(全套)PDF版。上海T●W(技术●智慧)写作工坊期盼你参与、讨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