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杜甫草堂吊诗魂II曹可智（陕西省）
☆曹可智（陕西省）
当我来到成都西郊浣花溪畔，拜谒杜甫草堂时，恰逢细雨霏霏、秋雨绵绵的季节。仿佛苍天有意为我营造了发思古之幽情的氛围，使我情不自禁地走进了杜甫的世界，寻觅诗圣，凭吊诗魂……遥望公元759年，在蜿蜒崎岖的蜀道上，一位老诗人杜甫，衣衫褴褛，面黄饥瘦，为避“安史之乱”，他携家带口，从狼烟四起的关中，一路跋山涉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着成都艰难走来……满怀崇敬的心情，我随着一拨游人步入草堂，一种景仰之心油然而生。眼前的草堂就是这位绝代诗圣杜甫漂泊一生的栖息地么？在那个国家动荡、风雨飘摇的时代，一个伟大的诗魂在此沉吟，创作许多诗歌名篇佳作，留给后世一个令人敬仰膜拜不已的文学圣地——杜甫草堂。杜甫草堂位于成都市青羊区青华路，如今早已成为成都杜甫草堂公园，它由照壁、正门、大廨、诗史堂、柴门和工部祠等景观组成，既是给成都人提供了一个十分清幽的休息场所，也是远方慕名而来的中外游客朝圣杜甫的圣地。杜甫诞生于公元712年，享年59岁，他的一生经历几乎浓缩了个体生命所能经受的全部苦难。中国古代诗人的命运注定是漂泊四方的，杜甫无疑是一个突出的代表。弱冠之年，他就漫游天下，“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天宝初年，他又从李白、李邕山东游，“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安史之乱发生后，杜甫一家人开始了漂泊生涯，几经离散，几经危难，“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为避战乱，他携家人来到成都营建茅屋而居，称“成都草堂”。杜甫先后在此居住近四年，创作诗歌240余首。五代诗人韦庄寻得草堂遗址，重结茅屋，使之得以保存。宋元明清历代都有修葺扩建，已演变成一处集纪念祠堂格局和诗人草堂旧居风貌为一体，建筑古朴典雅、园林清幽秀丽的著名文化圣地。草堂保留着清代嘉庆重建时的中国古典园林格局，其间流水萦回，小桥勾连，竹树掩映，回廊连环。如果不是茅屋还可依稀找到当年杜甫的窘况，今日的草堂景象就过于诗意化了。 冯至先生说过，杜甫半生流离，却从未停止歌唱。他一生写诗1500多首，名篇近百。他写诗很辛苦，总是精益求精，字斟句酌，炼字炼句，讲究格律，语不惊人不罢休。杜甫草堂甬道曲折，曲径通幽，尽可徜徉，足供观赏，更何况又恰逢细雨迷蒙、黄叶飘飞的秋天!此时的草堂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杜甫的苦难和创作，从开元到天宝，从“三吏”、“三别”、《北征》、《秋兴八首》，直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代诗史再现了一个时代，这足以让他彪炳青史、千古流芳了。这是杜甫的不朽，杜甫的辉煌，也是杜甫的人生价值。正所谓苦难出英才，这的确是家国之不幸，诗家之大幸也！当年杜甫在草堂过得很狼狈，真是倒霉到了极点。这在他的著名诗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显露无遗。这座草堂，全家人依靠它来遮风挡雨，可是“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屋漏偏逢连阴雨，“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可怜多日失眠的诗人雪上加霜，彻夜难眠听漏雨，“长夜沾湿何由彻”！唉，就是如此稍稍安定的生活也难以长久。随着朝廷内乱外患，杜甫又只得拖着妻儿离开这里东奔西走，寻求躲避战祸和奸佞迫害之地，浪迹天涯漂泊四方了。 站在简陋的茅屋前，我在努力寻找千年前诗圣杜甫瘦弱单薄的身影。我在遥想：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诗篇是怎样挥就？是在那间幽暗的书房里吗？还是在这张凹凸不平的石桌上呢？书桌上竹筒做成的笔筒里插放着一支毛笔，翻开着的书卷上满是灰尘，一盏油灯仿佛跳跃着忽暗忽明的荧荧灯光……浣花溪水环绕着篱笆墙淙淙流淌，几株楠木、桃树、松树夹杂着一丛青竹，其间摆放着一张石桌，四只石凳。庭院看起来虽不算大，视野却很广，杜甫还曾在这里望见“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一个伟大的诗魂在此栖息，度过了他生命中一段美好的时光。当时北方正值战乱，杜甫躲避于此，蜗居草堂，心情闲适，佳作犹如锦江春水喷涌而出。刘小川在《品中国文人·杜甫》中讲：“成都草堂这两三年，是杜甫生命中最后的好时光。”杜甫在诗中这样写道，“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 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 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 微躯此外更何求？”杜甫每日亲近山水，如梁上飞燕自由生活。下棋钓鱼，老妻幼子皆自在；放笔咏怀，愉悦之情足可见。靠朋友资助度日，不复为柴米操心。然而，杜甫虽避乱于此，忧国忧民之心始终未变。当茅屋为秋风所破之时，他便喊出了古代文人的心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中国古代文人总有一份天下之志，更何况出身于奉儒世家的杜甫。他曾抒写人生抱负，“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他希望一出山就占据要津，而且要让君王赶上传说中的尧舜，要使全国民风淳朴敦厚。理想美好，志莫大焉!然而，历史总在捉弄人。从开元至天宝，张九龄罢相，李林甫上台，唐王朝已今非昔比，贤能之人受到挤压不被重用，这也就注定了杜甫一生怀才不遇壮志难酬。唐肃宗即位后，杜甫表面上还拥有一官半职，而实际上却难有作为，薪俸也不足以养家糊口。离开中原，几经漂泊后，他的生命就如一片黄叶飘到了尽头。毛毛细雨依然，秋风落叶如故。瞻仰流连了一番，天色已晚走出草堂。可是思想还沉浸在唐代，眼前依然仿佛可见一位清瘦潦倒的诗人，他心事重重，忧心忡忡，或四处漂泊，或伏案疾书，或出口吟诵，一首首忧国忧民的诗篇……此时，我想，对诗人而言，漂泊，既是一种避难，更是一种游历；既是一种灾难，更是一种创作财富。漂泊，引发人与自然关系的哲学思索；漂泊，以山水寄托诗人的政治理想；漂泊，以家国灾难换取锦绣诗篇。正是在诗人对自然山水、民居园林、道观庙宇、文化遗迹、风土人情、国情民意等的游历体验中，中国古代诗歌创作到达了今人难以逾越的顶峰。诗圣著千秋，草堂传后世。以诗写史，锦绣诗文光芒万丈；一生漂泊，铸就一颗伟大诗魂！作者简介
曹矞，原名曹可智，陕西山阳县人。本科学历，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山阳县首批优秀拔尖人才。系中华当代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全国中小学新课标无障碍经典阅读专家团队专家。中高考热点作家，上海文艺网第三届签约作家，《秦岭印象》文学双月刊第一批特约作家。先后在全国报刊发表文学作品600余篇，80多万字。作品收入《中国青年诗人精选集》《新诗百年·陕西卷》《中国当代微型小说方阵·陕西卷》《时文选粹》《百家散文精选》《中华散文精粹》《中国当代作家书画家代表作文库》（2013年卷）《共筑中国梦·中华人物思想文集》《中国当代文艺名家名作金榜集》（2016年卷）等40多个全国大型诗文选本。《荷花的高洁》获第三届中国散文精英奖卓越成就奖。《水灵的周庄》荣获2012年中国散文华表奖最佳作品奖。《永恒的文赤壁》荣获上海2015年第二届中国散文佳作奖二等奖。《游子吟》《梦蝶的庄周》《婉约的女神》《温一壶佐酒的月光》《永恒的文赤壁》等被选用中高考月考或模拟考现代文阅读试题。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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