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75 期 〓
文|张志瑞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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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是47年出生的，都说有福之人生在大年，没福之人死在大年，我母亲就是生在旧历大年夜里，可是母亲却受了一辈子的罪。
母亲出生在农村一个贫穷的家庭里，她上面有俩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大哥比母亲大6岁，二哥比母亲大4岁，母亲比弟弟大两岁。当母亲5岁的时候姥姥就去世了，当时姥姥有多大岁数母亲也记不清楚。姥爷自从姥姥去世后就染上了喝酒的毛病，也许是心里麻烦的缘故。听母亲说姥爷那时候时常地不在家，偶尔回来也是醉着的。回来把半袋子粗粮一扔就又走了，其实是为了孩子们到外面打闹粮食去了，具体去那儿了，母亲她们不知道也不问。袋子里有时候是高粱面，有时候是谷子糠，有时候是干山药面不等。整个家就靠大舅一手维持，具体吃什么，听母亲说就是一些糊糊之类的，糊糊也不能稠了不能管饱。因为大舅得估量姥爷什么回来了，所以不敢让弟妹放开了吃。如果姥爷迟一天回来那就得饿着肚子，当然母亲这也是听大舅说的，有时饿的火烧火燎，实在不行了就下地喝几口凉水。那个年代的孩子大部分都受过饿，饿的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饿的眼睛痴蓝豆豆的。
那时候母亲他们都小，都没有衣服穿，住在一间小土房里，夏天还好，尤其是冬天那简直就是煎熬，难以想象的煎熬，屋子里没有火炉，屋子的后墙角全都冻着冰花，没有油灯，姊妹四个堆在炕头，全凭一张破乱的被子来取暖。母亲说那时候的雪下的比现在大的多，住的房子也低，一下雪就把门窗给埋了。有时候下雪，屋子的门窗被雪埋了，母亲他们在屋里也就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总觉得夜太长饿的心慌的睡不着。等外面的好心村民把雪挖开，露出门窗，亮光透进来的时候，才知道雪早停了已经是中午或下午了。有时候雪下的大门被雪堵住挑不回水来，大舅只好挖上雪放进锅里化成水来饮用，母亲说那个水一股土腥味，相当的难喝。
那时候姥爷对孩子来说已经没有了概念，四个孩子就这样散养着，根本就不管也没时间管，因为四张嘴得吃东西了，姥爷不得不四处奔波。至于说梳头洗脸他们都是自理。稍微大了一点，大舅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弟弟和妹妹们学着做衣服穿，衣服总是大的穿完小的穿，补丁摞补丁。大舅的眼神不好，用我们的土话说就是二厘五眼，可是给弟弟和妹妹做衣服针线很好。这我大了以后也见过大舅做针线活，具体好赖我也不懂。虽然弟弟妹妹们衣能遮体，但还是解决不了赤脚的问题，据母亲说她们为了检牛粪生火做饭、烧炕，在冬天天气好一点儿的早晨，趁牛出群的时候都不得不赤脚板在雪地里检牛粪，脚冻的红肿红肿的，实在受不了就用一只脚来回轮替着站，等牛拉粪。在等的过程中如果有牛尿下，牛尿在雪地上印开一大片冒着热气，母亲和三舅就乘热赶紧把小脚丫站上去，脸上露出无法比拟的笑容和幸福感，好像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母亲和三舅就这样站在这个牛尿印上等待着下一个牛的尿，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脚不被冻上冰壳。如果这只牛尿的印子时间长凉了，也没有另头牛尿尿，那脚就会被冻一个冰壳儿。在捡粪的时候母亲和三舅是负责提篮子的，二舅四处跑着捡牛粪。因为那时候太穷了，人都吃不上东西更何况牛了。牛拉的很少，有时候拉的都是稀的，根本就不能捡。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为了生计母亲她们在天气好的时候还是要坚持出去，碰碰运气。
有时候也能捡一点儿回来，姊妹三个好像打了胜仗似的高兴。这时候大舅在家里早已把冻了冰的水缸砸开，温好了热水，让弟妹们把有冻疮的小手、小脚洗干净。听母亲说手背和脚都冻的肿的像馍馍一样，有冻疮的地方痒的用手不住气的挠，挠破了就用手往外挤血水。最好是不要挠破了，因为冻了以后挠破是好不了的。要么就从水缸里捞块冰把冰块放到冻疮上敷着，那样就可痒了。而后大舅就让弟妹们上炕温着自己开始做饭。母亲说那个等饭的过程是相当的漫长，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等着等着母亲和三舅就在饥饿中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敷冻疮的冰块。其实不是大舅干活慢，而是大舅故意把饭往中午推的，这样就能剩下一饨饭来，不至于断粮挨饿。饭也就是半碗能照见鼻子的稀糊糊和几个腌芥菜疙瘩。那时候最好的犒劳就是大舅把锅底铲出稠一点的糊糊作为奖赏，另多加一个腌芥菜疙瘩。那可是多么纯洁、高尚的奖赏呀！
母亲的儿时是在饥饿中成长的，她们在大舅的督促下也就像同龄的孩子们一样，开始洗脸、洗头。可是始终解决不了每天和饥饿困扰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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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张志瑞，微信名风香水平。出生于内蒙古化德县。现居察右前旗。酷爱古诗词，闲暇之余喜读诗书，偶尔写一点儿诗词，也曾见诸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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