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花||老王的风流事

老王最近不敢出门，他一出门邻居就对他指指点点，都说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王还那么风流，那么不检点。

不出门就呆家里呗，可呆家里也不好过，老伴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说几十年跟了个白眼狼。最主要的是，家里还有一个活祖宗，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儿子。

几天前，老王和老伴刚从市场买鱼回来，准备开门时发现门边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样子像乡下来的，一口浓重的四川话，因老王也是四川人，所以小伙一开口他就听出是乡音。

可吓人的是这小伙问清了老王姓啥名谁后，跪地就对老王喊爹，这可把老王吓蒙了，这辈子除了老伴没碰过别的女人啊，这咋冒出个儿子了。

老王没反过神来，老伴可反应过来了，大嚎一声把鱼扔到了老王脸上。这小伙说他叫小夜，二十好几了还没对象，母亲又病了。是母亲让他进城来找老王，看能不能给他找份工作，挣了钱回去娶媳妇。

“你找工作就找工作呗，干嘛说是我儿子？”老王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妈说了你就是我爸”。

“你妈说个铲铲，我咋子会认识你妈妈嘛！”老王一急，四川土话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小夜赖在老王家住下了，也不管老王的老伴摔锅砸碗，反正饭熟了他就吃。为了让小夜早点出去，老王天天打电话求哥们张三李四帮小夜找工作。老王只有把小夜先请出去，他才有机会哄老伴，几十年的夫妻，老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老王一直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他觉得是小夜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也许是老家的亲戚朋友让他来的。虽然认爹有点荒唐，但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走这一步。

终于张罗着给小夜在小区找了个保安的活，回头老王搂着老伴，指灯抠脚地发誓，“这辈子我要做了一点对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轰！”

老伴对着他就是一脚，我信邻居们有几个信的，咋没人找我来认妈呢。老王挤挤眼还没有说清楚，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夜的母亲。

小夜的母亲一进门，老王傻眼了，他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初恋，他的高中同学春燕。

这下老王的老伴彻底失控了，非要离婚，而且当天就打包去了女儿家住，死活也不听老王解释。

春燕的出现让老王头脑一下清楚了，几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眼前。老王鼻子酸酸的，他没管出走的老伴，亲自下厨给春燕做了一碗鸡蛋西红柿面。

俩个高中时候的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着过去，老王说你咋不早来找我呢。春燕说怕给他添麻烦。

这下老王的风流韵事真的传开了，走在街上有人骂，还有些邻居有事没事敲门说两句话就走，就为了看一眼老王的相好。

自从春燕来了后，老王好像忘记自己还有老伴，他陪着春燕去医院，陪着春燕去商场买衣服，除了不在一张床上睡觉，他们过的就是外人眼里的夫妻生活。

再说老王的老伴，左等右等不见老王来接她。女儿也气不过老爸这样对待妈妈，就带着妈妈回家找老王兴师问罪。

一进门，正好看到老王为春燕做饭，春燕正斜躺在沙发上，老王的女儿一下就把锅扔了，说你要养女人，出去养，这是我妈的家。

老王甩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老伴赶紧护住女儿，说你疯了吧，连女儿都打。

活了大半辈子，他都没有打过老伴和女儿，老王抱头蹲地下，“你们一个是我老伴，一个是我女儿，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就在这时，春燕跪在了老王面前，“哥，对不起，给你生活添麻烦了。”老王扶起春燕，又让老伴和女儿坐下，讲起了一个他都差点遗忘的故事。

老王和春燕是高中同学，那时情窦初开，春燕因为谈恋爱影响了高考，名落孙山。而老王却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老王家当时兄妹几个，父母七拼八凑也没凑够老王上大学的钱，是春燕骗父母说她考上大学，把属于她的学费给了老王。

老王上大学时带走了春燕，春燕就在大学附近找了份临时工，平时挣的钱都给了老王当生活费。俩人商量着等老王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就结婚。

可纸包不住火，春燕打工的事还是被她父母知道了，她们拿着棍子逼着春燕回了家，然后给春燕找了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在老王大三那年，春燕和别人结了婚。

春燕虽然结婚了，可心里一直放不下老王，她还是经常给老王寄生活费。有一次无意中得知老王在学校打篮球摔伤了腿，还偷偷地跑到学校看老王。

也就是那一次，春燕在离开学校赶往回家的末班车时，在一条小路上被一歹徒强奸了。

春燕回家后没和任何人提那事，直到她怀孕，她以为是自己丈夫的，她兴奋地告诉婆家人她怀孕了。

公婆冷青着脸，丈夫把她打得遍体鳞伤，问奸夫是谁。原来丈夫家条件优越，娶她这个农村妹就是因为丈夫有不育症。

老王是工作后，有次回家赶集碰到了春燕背个娃，当时的春燕老王竟没认出来，头发蓬松披散，衣服上粘着泥巴，脚上随便穿着拖鞋露着黑黑的脚指。

老王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抱着春燕哭得死去活来，他要春燕跟他走，说春燕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永远都是。

春燕没有跟老王走，她说老王有文化有工作，她也有家有孩子，只是希望老王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把她给忘了。

春燕说丈夫前几年死了，她也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了，可小夜因为家穷还没娶老婆。她死后唯一的牵挂就是小夜，所以才想到让小夜来找老王，后来又担心小夜说错话，才又来了。

春燕哭着说对不起王嫂，请王嫂原谅，要不是因为她快死了，这种矛盾就不会产生。

老王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些年他都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忘记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这时候老王的老伴，悄悄地站了起来，走进卧室拿出一张存折，“老王，明天去医院给春燕办理住院，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们要让春燕看到小夜娶老婆。”

老王终于眉开眼笑，一边搂着老伴，一边抱着春燕，对女儿说“你快去，把你哥叫回来，今晚我们吃红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