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的心事

文/樊淑玲

刘老汉放下电话，锁了眉头，从腰里拿出烟布袋，抽出裁好的烟纸，用那双干巴裂口缠了好多胶布的粗手熟练地卷起了烟。然后用嘴唇抿了一下最后卷完的烟纸角，把烟含在嘴里。摸了摸下摆的布袋，又捏了捏烟布袋，起身转到从厨台上摸了盒火柴抽出一根，狠狠地擦了一下，断了，又抽出一根，又狠狠地划了一下，火柴的亮光映红了刘老汉布满沟壑的苍老的脸，深沉的皱纹显得愈发苍老。

 刘老汉坐在炕沿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闷烟，烟雾缭绕的一圈一圈地升腾又慢慢散开，和着做饭的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老伴走过来，撩起围裙擦了擦手，端过来烟灰缸（一个盛食品用下来的铁盒子）看了看，里面已经4支烟蒂巴，叹了口气说道：“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听孩子们的，你少抽点吧，吃饭了。”

 刘老汉狠狠地把第5支烟头摁在了铁盒子里。

刘老汉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三个闺女都嫁到了很远的小山村子里，平日忙农活照顾孩子，男的外出打工，很少回家来看看。小儿子上完学毕业在城里上班，买房，结婚。结婚那年，儿子领着媳妇回来一次，老伴把炕烧得暖乎乎的，那般忙活，就怕媳妇受了屈。第二天，媳妇嫌炕硬，就回城了。出了正月，刘老汉就把里间的炕扒了买了床。第二年儿子有了孩子，过年时，儿子说孩子太小，回家太冷了，等大了再说吧，刘老汉和他的老伴就一直等。想到这些，刘老汉猛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终于盼到孙子大些了，刘老汉刚刚放下儿子的电话，耳边还响着儿子的懦弱的声音：“爹，孩他妈说这么小的孩子好动，家里那环境真不适应，今年过年就不回了啊。”电话里儿子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分明是怕得罪了自己的老婆，标准一个“妻管严”。

 刘老汉顾着扒着碗里的米饭，老伴夹了块青菜给他放碗里。

 刘老汉放下碗筷，说：“我们去城里过年吧！”

第二天一早，老伴果真收拾包裹，把洗得褪色的衣服装了进去，准备和刘老汉踏上去城里的列车。

 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孩子，去城里一起过年。

 可是上城怎么走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的刘老汉，何曾走出过这个穷山沟？他一辈子也没指望儿子能考上学在外娶媳妇成家，看似出息了，走出了山沟，超越了爹娘的富裕，更超越了爹娘的理想。可也让他欢喜又让他忧，人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怎么养儿子也是给人家养的呢？真娶了媳妇忘了娘了？这城里乡下生活习惯差了180度，刚有孙子那时，把老两口乐得一心想伺候月子，可是出月子了都没给安排上日程，儿媳不是嫌这就是嫌那，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虽然儿媳不直接说，儿子说还不是一样？这分明是容不下俩老人啊。

刘老汉把包裹扔到炕上去，叹了口气，靠在炕沿上，又卷起了烟，用嘴抿了抿烟角，用手捏了捏烟尾，然后夹在耳朵上。揣起烟袋包子，摸了摸火柴，拿起马扎子，向门外走去。

 村东头的小桥，刘老汉坐在马扎子上，点一支烟，眼睛却不时望向通往城里的那条乡间“大道”，道路两边空空站着两排落光叶子的杨树，大道无人……

作者简介

樊淑玲，胶南人。喜欢安静，不赶潮流。喜欢艺术，却没有艺术细胞。习惯用文字记录自己的小心情，小情感一箩筐。文字不成熟，尚在修炼中。我行我快乐，爱在家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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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hitoulpr001(若兰）

校稿：裴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