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

条

文/李泽强

在我童年的时候，油条、饼干 、桃酥，麻花之类应该是最好吃的东西 ，因为在70年代的农村，这些东西平时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家能吃饱肚子就很不错了。正因为如此，我平常敬畏不敢亲近的爷爷，因专程给我送过一根麻花而让我至今难以忘怀，虽然他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 

九岁那年的一天，父亲跟我说：“明天和我一起去泊里集卖秫秸吧？”秫秸是当时人们盖房子的必需品，这个我知道，但泊里在哪里呢？“泊里远吗？”我问父亲。“不算远，也就10多里路，路不大好走，你得给我拉着车。” 

 “这么远？还得拉车？我不去！”我很坚决地拒绝了父亲。“等我卖了秫秸，可以给你买油条吃。”“买油条吃？真的？”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金黄的油汪汪的喷香的油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好，我去，我去。”

第二天，天色微明，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父亲用独轮车推着秫秸，我在前面用绳子拉着，父子俩匆匆上路了。

深秋露寒，一阵秋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一会，又走出一身汗来。太阳有一竿子高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泊里集，父亲停下车休息，我好奇地观望着。

那时泊里的集市很大很大，一条小河穿镇而过，纵横交错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摆摊的人，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驴嘶马叫声，打铁铺的叮叮当当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附近的小吃摊，那金黄的油条，厚厚的大饼，油汪汪的水煎包，……各种香味直往我的鼻孔里钻，没吃早饭的肚子禁不住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我在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快点卖掉吧，快点卖掉吧……

可是老天爷好像偏偏跟我作对，一个个顾客走过来，翻看一下那一捆捆的秫秸，问一问价格，然后摇摇头走开了，我知道父亲卖这一车秫秸的钱早就安排了各种用场，他想尽量多卖几元。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过去了。中午已过，秫秸仍然没有卖掉，看得出来，父亲也有点着急了，只好在价格上做出了让步，终于，有个顾客买下了这一车秫秸，我和父亲都松了一口气。

父亲把钱接过来，仔细的数了两遍，小心地放进衣兜里，然后领我来到油条摊子前。“掌柜的，来五毛钱的油条”父亲的大声地说。老板麻利地秤好油条，一共是五根。我和父亲在摊子前坐下，父亲把油条递给我，说：“吃吧。”我接过油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油条蓬松、劲道、喷香，咬一口满嘴的油，那时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父亲跟掌柜的要了一碗开水，从怀里掏出早上出发时带着的一个玉米饼子，就着水吃了起来。我风卷残云般，四根油条就下了肚，抬头看见父亲在啃饼子，我缩回了伸出的手，对父亲说：“大，我吃饱了，这根油条你吃了吧。”父亲推让了一番，见我真的不要，就拿起来吃了。

 从此，这件事就深深地印进我的脑海中…… 或许现在的孩子并不理解那个贫穷的年代，但我却感谢童年这段经历，是苦难的生活促使我成长，让我受益终生……               

作者简介：李泽强，家在黄岛，自1993年7月起从事语文教学工作，喜爱文学音乐，多愁善感。多年的生活积累及教学浸染，常常会有些小情绪流露笔端，希望能与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