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散文】张简：此地曾轻别

No.335

  此地曾轻别  

河南邓州    张 简

辛弃疾可谓是好男儿中的极品。在软骨病的南宋历史中，他算是一枚坚果，妥妥滴为软弱印象中的南宋历史补了点钙。

从他的一首好词来说他的勇武。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首词从浩荡的古意出发，抵达悲壮无奈的现实，不甘心的英雄浩气，却被无情的时间付之东流。高中时，常常将它和另一个宋词高手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放在一起比较，二者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高远朗阔情怀实在难分伯仲。

据说宋朝的词不只是用来默读的，也是可以摇头晃脑、慷慨激昂朗诵的，也是可以配上桃红柳翠轻歌曼舞的，更是可以用来洒脱不羁、高声歌唱的。这样说来，这个词的气质，是和京韵大鼓或者陕西的盘鼓一类才能相配，绝不是与杨柳丝竹瑶琴清笛相和的。看历史插图的画像，辛弃疾风刀霜剑的皱纹刻在脸上，也许这样才符合了后人心中的忧国忧民的老辛形象。但是在我的感觉中，身居江南的辛弃疾因为家国情怀的悲怆，也许醉酒之后边舞长剑，一边唱诗吟词，是一个满脸正气的忧国忧民剑客型英雄。也许有一点帅，绝对不会是苦瓜脸那一类的。一个人偶然愁一下可以，经常愁是会得抑郁症的，如果那样，老辛还怎么能活到67岁呢！那时候人的寿命俗语“人过七十古来稀”。

鲁迅老人家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每个男人除了骨子里天生的英雄侠义之气外，也当有那么一丝柔情惆怅，也算是为男人阐释了双面情怀。

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浩气激昂。同样的一首念奴娇，辛弃疾也有能力写成这样的：

　

《念奴娇·书东流村壁》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长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翻译重点：在垂柳下，我曾在此地与佳人离别。如今人去楼空，只有往日的燕子还栖息在这里，那时的欢乐，只有它能作见证。

据考证，这个佳人就是一江湖美女，色艺双全，但是年轻的词人满怀大志，不管当年相互有多少欢颜，还是轻易地转身，果断地离别了。多少年过去，壮志未酬，白发沧桑，又经此地，却物是人非。想起当年轻易地别离，开始有了小小的惆怅。

其实也只是惆怅而已，轻别就是成长。没有了年轻的转身，也许就没有辛弃疾“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过往，何来的年老忆英雄？不经历繁华沧桑，哪来的“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人生何处不轻别！

读辛弃疾一首词，突然被“此地曾轻别”这一句打动。这一句平淡的叙述，更像一句无声的抒情。

想一想人间半生的日子，哪一个阶段的成长不是在和往事轻别？和过去的自我隔着一段距离审视，大的诀别，小的转身，无不是一段段成长的历史。

生命只是一条向前的方向，轻别的渡口一个个，只有向前，才是方向。

作 者 简 介

作者：张简

张简，女，网名隔岸红袖，河南邓州市公安局民警。2004年个人结集出版诗集《蓝风》。有大量散文在省级报刊发表，曾出版散文集《暖词平生》、《纸上年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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