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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韬奇 | 韩愈曾在潮州为官(散文)


韩愈曾在潮州为官
文  /  殷韬奇

(安徽合肥)

2024.04

到潮州旅游,在这座千年古城中,潮州菜,潮州茶,可以欣欣然地领略;粤东当地的自然风光和人文古迹,也给八方游客留下了值得回味的印象。其中很惊奇的发现是,这个城市的许多地名中都有一个“韩”字。一番考证,原来唐朝的名人韩愈,当年曾被贬官这里,担任过八个月的刺史。在其主持工作期间,亲民勤政,亲力亲为,使城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都见着成效。

韩愈其人,对中国古代历史感兴趣的朋友可能都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唐宋八大家”之首。“唐宋八大家”又称“唐宋散文八大家”。号称唐宋八家,其实宋人占了七个;个中名气很大、且为后人所熟悉的有王安石和苏东坡。而唐人只占了一个名额,就是韩愈。

韩愈是河阳(今河南省孟州市)人,从小便刻苦读书,无须别人嘉许勉励,言出成文,十三岁就能写文章。成年后到京师应举求官十余年,自任职国子监起,开始步入京师政府机构。代表作《师说》即是此时所写,今有列入中学教材。文章里关于教师的重要作用、从师学习的必要性以及择师的原则等观点一直为后人认同和接受。

五十二岁时,韩愈被任朝廷行军司马及至升为刑部侍郎,这是一个相当于国家副部级的大官。

这时,朝廷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原来,当时的皇帝老儿信佛,几近痴迷。公元819年,他派人将收藏于长安法门寺内的佛祖释迦的指骨迎到宫内,供养了三日。此事轰动了全国。社会各阶层的人们都知道了皇帝对佛法的喜爱,上行下效,礼佛热潮席卷了全国。王公贵族开始踊跃前往寺庙烧香拜佛,大小寺庙及骗子们乘机大肆敛财,而百姓们则愚昧地花光自己的积蓄去予以供养,甚至出现了因无力供养而家破人亡的情况,朝野一片混乱。

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看到了因百姓的疯狂而导致的整个社会动荡,因此上奏《谏迎佛骨表》,反对过分礼佛,对迎佛骨这一行为进行劝谏。这封奏章中还引用了前朝皇帝因盲目信佛而短命的事例。皇帝看完奏章勃然大怒,直接就下令处死韩愈。幸亏当时一众朝廷大臣苦苦说情,韩愈最终免于死罪,但还是遭断崖式降级,被贬为潮州刺史,以发配流放让其受一番活罪。

潮州位于今天的广东岭南道东部,当时是唐代最为边远、最荒凉偏僻之处,号为“蛮烟瘴地”。怪病多发且莫名,死亡率高;自然环境恶劣,生活困顿,属于不宜人类生存的地方。把朝廷官员贬至此处,任其自生自灭,可以说是惩治罪臣除死刑以外最重量的处罚了。

以读书写文取得功名,获官屡屡,仕途一直还比较顺畅的韩愈,到了这个时候幡然醒悟,知道了一介文人终究还是不能卷入政治的。那种自命朝廷重臣,忠心耿耿,讲真话,干预朝政,最终是没有好下场的。

皇帝的圣旨,岂敢抗命。在贬去潮州的路上,韩愈写下了著名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一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起首两句是韩愈自述被贬潮州的悲愤,而结尾两句就有些立遗嘱的意思了。因为其时他自感老迈多病,“衰朽”之躯经不起折腾,以为自己就此会葬身蛮夷之地,永无重归京师之日,故无限唏嘘地嘱托同行的子侄替自己埋骨收尸。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的大文豪一夜之间竟就从天上坠落到红尘,这种境况,也是够惨的。

潮州,是韩愈一生中最大的政治挫折。

不过,韩愈被贬,潮州受益。这可能是后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韩愈贬去潮州。据说路程辗转三月余,行程八千里,费时近百天。光是这些,就可以想象出他是怎样历尽千难万险,去了怎样的荒芜偏远的凶险之地。

潮州刺史相当于现在的潮州市长。其时的潮州,不仅地处偏僻,文化落后,而且农耕方式原始,学校不兴,陈规陋习甚多。一般说来,被贬谪的官员如同罪人,不会积极参政。但韩愈的正直和兼善品格决定了他的为人。政治上失败了,生理上老年了,但信念上他仍然是执着的。在潮州任上,驱除鳄鱼,奖劝农桑,兴办教育,大修水利,遴选人才,传播中原先进文明。一系列不辞劳苦,为民谋利的所作所为,体现了一个胸有抱负,亲民敬业的地方行政长官恪尽职守的风节,硬是让一个地处偏远、环境恶劣、人口素质差、经济落后的蛮荒之地改头换面,民生文化各方面均有很大的发展。

由是韩愈贬谪潮州,只在职八个月而奉调,但潮州百姓永远记住了韩愈。潮州的山水、路堤、亭台,很多都为纪念韩愈而命名:韩江、韩山、韩堤、韩文公祠、景韩亭…都是对韩市长政绩的肯定和赞美。自古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此言善矣。当时的韩愈,是一个失败的政治家,但却是一个成功的的市政建设和管理的大家。因他的殚精竭虑和亲力亲为,使得一个旧潮州日新月异、脱胎换骨,成为如今现代城市的基础。后人因此赞道:“不虚南谪八千里,赢得江山都姓韩”,为他抛却个人荣辱,脚踏实地替老百姓谋就了福利、做成了好事而赞颂。不过,作为永远的纪念,若论更有意义的评比,韩愈对古潮州市政建设方面的功绩应该比不上他对潮州文化教育不可磨灭的贡献。

韩愈自小读书,遵师教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生壮志,欲付社稷,却被贬蛮荒之地,颇有些意外;而意外之外,却又因为不甘沉沦的奋争而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就。韩愈挟当时在京城的声誉,把自己的文化造诣、思想境界和人格力量都带到了潮州。使潮人接触和认识到中原的文明,不仅为潮州读书人树立了一个楷模,还对当地的社会风气有着教化和激励的作用。即使韩愈走后,潮人仍然主动接受中原文化辐射,在潮州读书人的持久带动下,潮州的民风民气和文化沉淀开始有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代代传承;使得这个省尾国角之地人文鼎盛,趋同文明并蔚成风气,进而推动上层建筑领域的建设和发展,成为潮州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也是它今天能够成为一个历史名城的重要原因。
    韩愈,一个河南人。本来在京城做官好好的,却鬼使神差地被贬成了岭南人,去了一个他自己以前可能都不知道的蛮荒之地为官,还差点客死他乡。好在凭借着信念的支撑和过人的隐忍,他活了下来。其后,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情怀,抛开政治失意和年老羸弱;无视进退和荣辱,他都坚持能力之内,必应民先。最终以自己的智慧和方式,改造蛮荒,除旧为新,有所建树。使得古代韩愈和潮州的故事成为现代人检索地方史时的所思所话,成为值得盘点的历史典故。

(网络配图)

在城中逗留的最后一天,听当地人的建议,到了潮汕古地可圈点的几个去处。韩江广济桥,俗称湘子桥,以八仙过海之一的韩湘子(韩愈的侄子)命名,为中国四大名桥;揭阳楼,一方文化的象征,邻榕江,市立现代化地标;观楼前巨鼎,高9.99米、重58吨,是世界最大最重的青方铜鼎;喻一言九鼎,勉人知重而后行。看过韩愈纪念馆回住处,经过长长的牌坊街。这道牌坊叫做留声坊,记录了唐宋时期的十位宰相,或因被贬或因避乱到过此地的事迹。不过,他们的官虽然做的比韩愈要大,但是他们的口碑和受后人追忆的程度却肯定是比不上韩愈的。

遐想中有音乐声吸引了目光。旁边的广场上,一行丽人正摆姿炫舞,秀色四射。

她们可曾知道,历史上的韩愈和十相留声的故事就发生在她们的身旁?

哦,岁月的烟云不必过于厚重。当下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和普通

 2024·4于广东揭阳·潮汕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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