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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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禅书（五）

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后，有神仙变化成人说：“蛇是白帝子，杀他的是赤帝子。”刘邦开始起兵时，在丰县的枌榆祠社进行祭祀。刘邦攻占沛县后自称沛公，专门举行祭祀蚩尤仪式，旗鼓都是红色。公元前206年十月，刘邦攻占武关后到达灞上，和诸侯平定咸阳，被项羽立为汉王，所以汉朝就以十月为全年岁首，崇尚红色。

第二年，刘邦被项羽击败后退回关中。他询问大臣：“秦朝时祭祀的共有几帝？”有人回答：“共有四帝，分别是白、青、黄、赤帝。”刘邦问：“我听说上天有五帝，现在只有四位，这是因为什么？”大臣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刘邦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了，这是等我凑齐五帝之数。”刘邦命人建立黑帝祠，命名为北畤。由有关官员祭祀，刘邦并不亲自前往。他命人召集原秦国太祝官员，重新设置太祝、太宰，和秦国礼仪相同，命令各县也都建立社祠。刘邦下诏说：“我很重视祭祀上天。现在应当祭祀上天以及山川诸神，一切要按照原来的礼仪进行祭祀。”

之后四年，刘邦在楚汉战争中胜出，统一天下。他下诏给御史，命令丰县要谨奉枌榆祠社，在四时祭祀，春季专门用猪羊祭祀。命令太祝官在长安建立蚩尤祠庙，设置祝官和女巫。其中梁巫负责祭祀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等；晋巫负责祭祀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等；秦巫负责祭祀社主、巫保、族累等；荆巫负责祭祀堂下、巫先、司命、施糜等；九天巫负责祭祀九天：都务必要按照年月在宫中祭祀。河巫负责到临晋祭祀河神，南山巫负责祭祀南山和秦中。秦中是指秦二世皇帝。

以后两年，有人说周朝兴起于邰邑，那里建有后稷祠庙，至今都受天下人祭祀。刘邦就下诏给御史：“各封国和郡县都要建立灵星祠，每年用牛祭祀。”汉高祖十年春，有关部门请示，各县要在春季二月和腊月用猪羊祭祀社稷，由社里百姓自己筹资祭祀，刘邦批复说：“可。”

汉文帝继位后，在第十三年专门下诏说：“原来设立的秘祝官把过错转嫁给他人，朕我认为不可取。以后取消。”他又下诏说：“朕继位十三年至今，全赖宗庙神灵，社稷有福，国家安定，民无疾病。这些年连连丰收，五谷丰登，以朕我的不德哪里配享受这些福气？这都是上天诸神赏赐。我听说古代帝王受天地大恩必定报答，我想增加神祠。有关部门研究讨论一下，雍城五畤增加木制车各一乘，备齐车驾；西畤畦畤增加木制车各一乘，驾马四匹，备齐车驾；黄河、湫渊、汉水各增加两块玉石；其他诸祠，各自增广坛场，珪币俎豆分门别类予以增加。原来祝官每次都是只为朕祈福，不为百姓祈祷，以后改成只为百姓祈福，不要再为我祈福。”

鲁国人公孙臣上书说：“秦朝得水德祥瑞，我们大汉朝继续实行。按照五德终始理论，汉朝应该得土德祥瑞，土德祥瑞会黄龙出现。应当修改正朔，变易服色，崇尚黄色。”丞相张苍精通律历，认为汉朝应以水德开始，所以黄河才从金堤决口，这和水德相符。现在全年开始于冬季十月，崇尚外黑内赤，和水德相对应，公孙臣所说不对。

过了三年，黄龙却果然在成纪县出现。文帝就召来公孙臣，拜为博士，和诸生起草改变历法服饰颜色事宜。这年夏天，文帝下诏说：“异物神出现在成纪县，却没有危害百姓，预计今年又是个好收成。朕郊祭上天诸神，官员们再商议一下这事，不要怕烦劳了朕。”有关官员都说：“古代天子夏天郊祭，要亲自到郊区祭祀，所以才称为‘郊祭’。”这年夏四月，文帝首次到雍城五畤祠郊祭，衣服都穿红色。

到了第二年，赵国人新垣平吹嘘自己能望气知天下事，他向文帝汇报说：“长安东北方向有神气，成五采，形状和人的冠冕相同。有人说东北是神明居住地，西方神明的墓地。天降瑞祥，应当建立祠庙祭祀上天，以应合祥瑞之兆。”文帝命人在渭阳建立五帝庙，每帝设立一殿，每面都有五门，颜色和殿内祭祀的神帝相同。庙中的祭祀仪式和雍城五畤相同。

这年夏四月，文帝亲自到霸水、渭水会合处拜祭，郊祭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临渭，北部穿过蒲池。仪式上点起祭火进行祭祀，火光照亮了这一带的天空。文帝加封新垣平为上大夫，赏赐加起来超过千金。文帝命令博士诸生搜集《六经》中的资料写成《五制》，谋划巡狩封禅泰山事宜。有次文帝出长门，好象看到前面有五个人在道北站立，就在那里建立了五帝坛，用五牢和相应的器具祭祀。

第二年，新垣平暗中派人手捧玉杯，到天子阙下奉献。新垣平装模作样地上书说：“天子阙下会有宝玉之气到来。”文帝一看，果然有人来进献玉杯，并且杯上刻有四个字“人主延寿”。新垣平又说：“臣我今天等候第二个日中出现。”过了一会，太阳果然又回到了正午。文帝就命人把在位的第十七年改为元年，下诏天下聚饮庆贺。

新垣平又说：“周朝的神鼎消失在泗水中，现在黄河水泛滥通达泗水。臣我观望东北汾阴方向有金宝气，这是周鼎要复出的节奏吗？见到吉兆苗头如果不隆重奉迎，就会吉兆不至。”文帝就派人在汾阴南临河建立祠庙，想要等到周鼎复出后举行祭祀。

有人上书举报，说新垣平所说的气神等事都是作伪欺诈。文帝派人收捕新垣平，经审讯后真相大白，新垣平被夷族。从此以后，文帝也就懒得再听改正朔易服色等等有关神明的事情了，渭阳和长门的五帝祭祀，他只派祝官代替，自己不再前往。

第二年，匈奴多次侵入边境，文帝兴兵进行防御，以后几年农业收成减少。数年后汉景继位，他共在位十六年，祭祀礼仪和原来相同，没有增加什么项目。

开始时，全国名山大川都在诸侯封地，诸侯祝官各自供奉祭祀，天子祝官不能管理其事。后来齐国、淮南国等诸侯因为叛乱被废除，景帝命令太祝官每年进行祭祀。

汉武帝刘彻继位后，尤其重视鬼神祭祀，先后八次封禅泰山，语见《汉武大帝本纪》。

司马迁有诗赞曰：

礼载“升中”，书称“肆类”。古今盛典，皇王能事。登封报天，降禅除地。飞英腾实，金泥石记。汉承遗绪，斯道不坠。仙闾肃然，扬休勒志。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21日（古历庚子年正月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