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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丐丏|那些为同学会买单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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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散文

春季版

那些为同学会买单的同学

丐丏

我有过4段完整正规的校门读书经历,一校一班,也就是说,截至目前,我的生命中已有4个“班”;除了第一“班”无可厚非外,其他3个“班(校)”都比较卑微,但“同学老年都不贱”,“会”起来都像模像样、煞有介事的。4校4班,入班也即入校时我的年龄分别为8岁、15岁、16岁、23岁,但再分别集中见到那些同学们时,我已45岁、46岁、49岁、53岁,他们大多也分别是这岁数——第四“班”的稍参差,我处中间偏上。

谁未同学过?同学谁未会过?同学会的暗潮不留死角。

小学5年及初一六年级、初二七年级我都是在村小学念的,我们那四十几个没有谁是独生的孩子一同学便是7年;初三八年级我们就考到八里外的公社(后改乡又改镇)中学去了,散入6个班级中,我在八年一班,重点班——那时这个可以有。由于学苗越来越少,村小学早已撤并到邻村了,我的村已成无校村;曾经的校舍已变成鸡舍,曾经琅琅的读书声已变成嘈嘈的鸡觅声——没人读书,有人致富,难说那块地儿不是更加用得其所、更有了价值。

在乡最出息最有头脸的小学同学就属曾经最腼腆最女孩儿气的苇了,已经官至镇武装部长,副镇级,有车,年年的村镇省市间东奔西跑南来北往地招兵送兵看兵接兵。

也许是忽然,苇同学觉得是时候该同学会一把了。于是,一番功课后,他向四面八方的小学同学发出了回乡同学会的邀请,言辞恳切,安排笃定。我想他是做了一件厥功甚伟的好事儿。最起码的好奇心也会让人想知道想看看当初当当初那个同桌、那个玩伴、那个“抹泥之交”特别是那个青梅竹马的人儿今天怎样了。

吉日迅即!已做了5年村主任的立江来了,嫁到前村已一儿一女的曾经的“班花”桂娟来了,回城后倒腾化妆品发了大财的已经胖丑得走样了的“五七战士”子女忠良一身匪气一脸豪气地回来了,回城后升学生子升官、愈美中透着干练的也是“五七战士”子女的亦梅开着奥迪A6L回来了,一直在珠三角闯荡的贵成回来了……也“在异乡为异客”的我回去了,四十几名同学有三分之二聚拢在故乡的热土上了,大家无不衣锦发亮一脸喜悦。

西子湖上蚂灵儿洲,蚂灵儿洲上农家院,院前荷塘万亩,院后万亩荷塘,曾经的蒲河月色已变成荷塘月色,罩着不再曾经的一群。许多同学是三十年间的第一次再见,执手相看,推杯换盏,大家都在叙着我想起来你没想起来、你想起来我没想起来的旧,一院无所忌惮的喧哗,惊醒了睡梦中的凫鸭,遮蔽了青蛙忘我的合唱,这不规则、没节奏的人声一定是它们所不熟悉的。苇同学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喝得不亦醉乎!

欢而散,同学们无不带着乡情、亲情、同学情及对苇同学的感激之情依依不舍,纷纷表示了对再会的期待。应该是出乎许多同学的预想,这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来年春节前,在苇同学的乔迁宴上,大家又会了;又一年后,在苇同学儿子的婚宴上,大家又会了——一叙再叙,可叙之老旧新旧越来越少了,到乡到宴之同学也越来越少了。期间,大家还被其他个别同学家的红白事一而再地召唤过。

初中毕业,我们是考高中前考的(小)中专,榜却是中专未发前高中就发了,柏同学名列全县第四,我仅全县第八。告别父母村庄,我们谨慎乐观地到50里外的县重点高中报到了——人贫志短,那时我们更想上中专,更想早日跳出“农门”。

在县高中,我们没事儿就过街穿巷地往县教育局跑,打探中专成绩情况;半个月后,榜发了,八年级6个班我成绩第一,另有一名女同学、两名男同学上榜,而柏同学却名落孙山,所谓“考试无常”的情况太无常地、现实而残酷地发生了。

捆上还没捂热乎的行李,我们准备离开还未熟悉、曾经那么高不可攀的县高中,我们要各赴新学了。梦想被击碎了的柏同学也捆了行李,一边送我们,一边流着泪表示要回初中复读,准备来年再考中专(这样的例子不少),我们“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地劝他:你那么好的成绩,考中专白瞎了……我们谁家条件都不好,而柏同学家的条件更不好,八个孩子,都嗷嗷待哺的。他听了劝,我们含泪挥别。

两年后,柏同学一鼓作气、孙山再起,轻松考入“哈工大”,那跳的可是“龙门”啊——似乎彼时之落榜正是为了今日之高中,考试没有再一次无常。大学毕业,学生物化学的他被分到“一汽”,工作几年不甚得意,瞅准商机又一气——辞职下了海。在建筑钢材市场摸爬滚打几年,柏同学是真真正正发了大财了,据说资产已上亿,公司总部设在上海,别墅买在三亚,儿子读在澳大利亚。

怀有所耿,柏同学觉得是时候反哺了,他要回乡和镇政府商谈为乡亲们建立小额贷款事宜。近乡情更切,怎不念同学!借机,他谋划了一次初中同学会;于是,我们这些同学成了他反哺之举的最先受益者。

镇上的楼多了,曾经最高的我爷在里边打过更的油田的三层凸字形办公楼早已不在了;路宽了,车多了,以至于那年我父骑车横穿时还未等过去就被疾驰而来的油田罐车撞死在路中央了——瞧我爷父与油田这缘分啊!心酸之地,我乘兴而来了!作为班长,我自觉不该是一个泛泛的参加者,我力所能及、用心良苦地给每位同学、老师带去了前印“相见时难”后印“三十年后来相会”的文化衫。

柏同学和他曾经的小学同学、后来的八年一班同桌、今天的专职司机很低调地来了,看上去,有点儿非土豪大款的味道;他向每位同学老师赠送了他的游记作品集,特送每位老师一箱茅台酒。我的那位小学同学、后来的八年一班同学苇带着一年前的热乎劲儿乘势尽了地主之谊。

在已完全不是当初公社中学那位置那样子的镇学校旁的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店里,我们济济一堂、喜泪汪汪。重点班,因学而致背井离乡的同学较多,但45名同学还是来了近四分之三。他们中有农民、军人、商人(包括“个体户”,尚不可谓企业家)、公务员、教师教授、退休人员……涉及三农、纪委、计生、警察、法院、律师、防疫、银行、税务、煤炭、电力、石化、铁路、建筑、通讯等行业和系统——移民的、已逝的该是永难得会了。——初中毕业整整30年,那是与改革开放超吻合的30年;见证、亲历、付出、受益,酒桌上,我们争抢着行使自己的发言权。

宋人吴处厚《青箱杂记》中记一故事。刘沆与乡人尹鉴年少时曾同赴科考,尹落榜,刘高中,后竟官至宰相。很久以后,尹逢恩榜才得以登第,还乡时,刘以诗送之:“少年相款老相逢,乡举虽同遇不同。我已位尘三事后,君方名列五科中。荣登莫计名高下,宦达须由善始终。若到乡关人见问,为言归思满秋风。”柏、我与刘、尹所处时代及人生际遇已无可比,而乡关之念是一致的。

不知柏同学的小额贷款之事办得怎样了。

学习并不拔尖儿的班级体育委员驹令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学瞠目地留校了,后来跟班主任老师唯一的姑娘结婚了。当我们再见到他时,他已是荷兰海归、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的千分之一、无党派省政协委员、北方新能源公司的专家兼股东兼总经理了。士别三十年当怎样刮目相看啊!?

那是在驹同学张罗的中专同学会上,除了头发少而灰白了,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他,音容和个头几无变化;不像那个云飞同学,入学、毕业时身高一米六,今见时一米八了,十六七八岁时的发育欠账竟然可以那么多!

驹同学领我们参观了他的实验室、生产车间及产品,介绍了其公司国内外市场的开发情况和经营业绩,最后还送我们每人一把美国板子的太阳能手电、一个风电机组模型和一册公司简介。一切都很励志,遗憾的是我们都已过了可再造的年龄。

驹同学曾帮助许多同学完成了子承父业或甥承姨业,是一个与大家有恩的人。发起毕业30年同学会后,他算是全口径有恩与我们每个同学了,我们没理由不感激、理解并羡慕他。他说他还会组织同学会的,在知天命之年、在花甲之年……我们喜忧参半:那样岂不是恩太重了?一会再会我们说啥唠啥?还有多少人能再到会?——但愿他只是说说而已。

上学时,驹同学在我上铺,他曾一屁股坐碎了我平生第一副近视镜,他笑嘻嘻地不赔,我只好自掏里面根本没有几块钱的腰包重新配了;我用又长了30度的眼镜更清晰地看着他,他笑嘻嘻地不好意思了。今天,我的眼镜已经500度了,却根本看不清又近在眼前的他了,看他公司的简介则干脆要摘下眼镜了。

明人谢肇淛《五杂组·人部二》中有言:“人有同年庚日时而贵贱迥不相同者。”推而广论之,则同属相星座血型甚至同胞胎同学业而“贵贱迥不相同”的情况更属自然。据载,朱元璋得天下后曾遍求与自己生辰八字相同者,江阴一野叟幸与之同,问以什么为生,答曰养蜂;初欲杀之,后不但未杀,反而厚赐遣还。朱元璋同学的“发展”让人实在是不能“不以成败论英雄”啊!

人就是好(攀)比的,可以比出信心、平和,俗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可能比出人命,俗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学是最有可比性的人,更可能比死。同学后来各不同,山水相去几万重!同学会不彰显差别,但不等于差别不存在。史铁生说:“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我与地坛》)关键是你有多看重差别。

比如“夜大”“电大”“函大”,作为一个简称和故事,“职大”早已沉入历史了;许多想把失去的青春夺回来并藉之聊以遂愿的人会怀念那段底气不足的校园生活。初中毕业,16岁,考取(小)中专,我们的青春是得而有失、未得充分掂量的;于是,正学非所用地念着“自大(考)”数学专业的我又很随机、略带被动地跻身“职大”这趟“夺取”专列了。

带薪脱产进修,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和机遇,但真正懂得把握、能够把握得住的并不多,我在前者之外,仕在后者之外。仕同学来自省城某大型国企,是我们职大班的团支部书记兼副班长,他一表人才,没人怀疑他的所任。

不甚紧张的职大学习生活,不该印象最深却印象最深的事情不过是课余在寝室的扑克游戏,以塑质饭(钱))票为赌资的“憋红K”常常把仕同学憋得面红耳赤,输了则激头掰脸的。

职大3年是转眼就过去了,复归原单位,转眼又30年过去了。镀金也好,混学历也罢,难说我们的命运不就此而有所改变。仕同学的变化该是最大的,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是一路升迁,很快就独当一面了。正当事业红红火火之时,他却也辞职了,自己拉起一支队伍;身份变了,专业、打交道的人却几乎没变。也许是顾忌少了,他更大刀阔斧也更得心应手了,这另一种事业很快就进入了另一种红红火火。他居高临下、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情形非常令人遐想。

在几个同学的怂恿下,仕同学安排了我们纪念入学30年的同学会,地点在省城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没有谁还不知天命、长者甚至已逾古稀的同学们来了!曾经是父亲的,今已儿孙满堂;曾经是贤妻的,今已是良母;曾经情侣两地的,今天已伉俪情深;……变了,都变了!老了,都老了!尽管40名同学都健在却只到了25名,但此会深远的历史意义并不因之而打折。

晚秋深山行之后,仕同学还请我们到他4000万元买下1000万元装修的饭店用了餐。开桌敬酒时,他再一次表示了对在座的班主任老师的感谢,感谢老师当初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栽培;微醺时,他特殊表示了对不在座的原来的顶头上司的感谢,感谢他的开导、指引和扶持。不是他这样说,以及那一对据介绍是其公司秘书的俊男靓女前后招呼照应的提醒,我们几乎忘了必要也必须的对他的另眼相看。我们都向他敬酒,感谢他为办好这次同学会在财力物力精力上的付出。一桌女同学们忽然起哄式地无伴奏献歌:“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歌词虽不完全写我们此时彼时之实,不再彼时的音色、尚熟悉的旋律却听得人心揉揉的碎。

3天2宿,不待转眼就过去了,眨眼我们就又更加的五湖四海了。何日再相会是雨后街边告别时几乎每个同学的共同伤感。

重重叠叠的30年,重重叠叠的同学,重重叠叠的同学会、同学情,重重叠叠的人生话语。“三十功名”没有“尘与土”,那些发起同学会并为之买单的同学都是好样的!他们应该得到祝福和保佑!——论同学会,我属于第四类,即属于“缺心眼的往死了喝”那种,也即酒桌上“感情深”那种;我们的同学会,不论胆儿大小,或有论心眼儿多少。

在几乎无“班”不QQ群、微信群的今天,除了相对的一醉方休,同学间的许多愿望都可在群达成——班还是那些班、同学还是那些同学,而经济、快捷的“群”已完全冲击了麻烦、铺张的“会”;非要会一把或过快过频的会,则完全可以采取众筹或AA制的方式,体现平等,淡化差别,增进情谊,规避风险。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本名:张新春,辽宁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大专学历,编辑职称,喜爱文史,些有文章见媒获奖,出版有《打造与状况——关于“康乾盛世”之官吏及“康乾盛世”》,现为国企管理人员


东方散文,感情求真,思想求深,角度求新,视野求广,语言求美。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亲情友情爱情、生态情怀、性灵自然等。

主编微信: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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