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国人赏石重瘦,不是自我高标,强调自我超然群类,而是重视自由的情怀,有野鹤闲云、从容洒落的风味。“笔尖寒树瘦,墨淡野云轻”,据说是五代荆浩所写的这联诗,所表现的就是这样的风味。瘦是整个中国文人艺术独特的趣味。金农就曾说:“画梅须有风格,宜瘦不宜肥耳。”他的艺术在追求“鹭立寒汀”之美。瘦就与“风格”——境界、风味有关。不是中国人对瘦削的长相有什么偏爱,它反映的是一种审美情趣。瘦与肥相对,肥易落色相,流于俗腻,易生媚态,而瘦是耿耿独立,凛然难犯,它是清瘦的、幽淡的、平宁的。瘦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古诗有云:“雪尽身还瘦,云生势不孤”,董其昌认为“此颇足以状石”。这样的孤独清瘦不知带去了多少艺术家的清魂。
中国不缺复杂的诗,但缺简单、质朴、纤细的诗心,因为在复杂中,容易黏附上许多文化和知识的装饰,而简单、质朴和纤细里,所照见的就是诗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