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鲁迅：被束缚的鲁迅

                      被束缚的鲁迅

                                                           鲁人

        如今总有些人想证明鲁迅对女性很有浪漫情怀，曾与数位女性有过情感纠葛，甚至暗恋。如果仅仅是一种客观的记述，到还可以商榷，只是还有些人居心叵测，为了诋毁鲁迅，想以此证明鲁迅在反封建之外，还有另一副嘴脸。我觉得鲁迅对女性除了尊重、负责之外，也有友情和关爱，但绝无滥情。

        其实，这位在1918年就写过《我之节烈观》，对封建礼教进行过深刻揭露和批判的鲁迅，自己到是一位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却无力彻底挣脱男性。对母亲送给他的“一个礼物”原配夫人朱安，他虽然一直无法产生丝毫感情，却始终“好好供养她”。当然，鲁迅也曾动过私心，那便是在与周作人失和，准备搬出八道湾住宅时，问过朱安：是留在八道湾，还是回绍兴老家？并说如果回绍兴，自己将按月寄钱供她生活。但是，朱安却选择了仍与鲁迅一同生活。鲁迅不少学生也曾劝过他：即无感情，将她送回娘家，负担她的生活费，即客气又合理，何必为此苦恼自己。最终鲁迅还是尊重了朱安的选择，他明白，以绍兴的习俗，出嫁的女人被退回娘家，舆论的歧视和诋毁，将使她的处境不堪设想，而她的家庭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有资料说，在鲁迅小时候，绍兴还有一种“清洁堂”，里面住的是死了丈夫的妇女，门口由两个中年妇女把守，里面的妇女便这样在刻骨的痛苦寂寞中，等待生命的消失。因此，鲁迅选择了与朱安一起承受这场悲剧的痛苦。1919年，鲁迅在读到一名少年控诉封建婚姻制度的新诗时，曾发出沉痛的感慨：“爱情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在女性一方面，本来也没有罪，现在是做了习惯的牺牲。我们既然自觉着人类的道德，良心上不肯犯他少的老的的罪，又不能责备异性，也只好陪着做一世的牺牲者，完结了四千年的旧账。”“做一世牺牲，是万分可怕的事；但血液究竟干净，声音究竟醒而且真。”应该说鲁迅承受的痛苦要比朱安深，他是清醒的去背负。他对朱安充满悲悯，他对那个时代所有不幸的女性都充满悲悯。因此，宁愿陪着她承担痛苦，忍受封建礼教的残害，而不忍再因自己的解脱加深她的不幸。

        对许广平，鲁迅则始终充满深情。这从《两地书》中，可以一目了然。除此之外，亦有许多，如鲁迅每有文集出版，总会题字送许广平一本，仅以在上海期间为例，便在《朝花夕拾》上题过：“送给广平兄。迅，1928.10.8在上海”；在《而已集》上题：“给我的爱人：广平。鲁迅，1928.11.26，在上海”；在《三闲集》上写道：“广平哂存。鲁迅，1932.9.19上海”等等。除著作译作外，还会买一些两人都喜欢的书，题字送给许广平。最能体现这一深情的是1934年12月，鲁迅购买了一套《芥子园画谱》，在上面题诗道：“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哀；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深情中充满歉疚。当时，社会环境危机四伏，鲁迅的生命也不时受到威胁。许广平不但跟随他担惊受怕，共渡艰辛的生活，而且，还时常随他四处避难。上街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伤害到许广平，鲁迅还会逼迫她到马路对面走。当然，鲁迅是以工作为第一位的人，他工作时连儿子周海婴都不去打扰他，他和许广平的生活中，自然极少卿卿我我的浪漫。但那爱却更深沉更真挚，绝非有的人所说，鲁迅对许广平颇冷淡。其实，从许广平回忆文章中的记述，我们就可以感受他们那份平凡而真挚的爱。“夜里，周遭被黑暗所吞噬，不过偶然一两声狗吠或叫卖的声音，孩子却睡熟了。这时候，一灯在前，他，据案写作；我则旁坐阅读书报或做手工，倦了，大家放下工作，饮些茶，谈点天，或者吃些零食。彼此欣然，觉得是一天中的黄金时代，不胜满足了。”他常说：‘我要好好地替中国做点事，才对得起你。’”这些文字让人感动。感动于他们的爱情那么平凡、温馨，而又深沉，也感动于先生是将自己的责任放在感情之上的。他们看似平淡的爱，实在比花前月下的缠绵更令人赞叹。有人否定鲁迅对许广平的感情，无非是想以此证明，这是他对其他女性产生非份之情的根原。

        说鲁迅与某些女性关系暧昧，至今未见证据，只有猜测。原因也只是他们交往的比较密切。说得最多的之一的是萧红。其实，他们的交往一直都很正常，在萧红应该是敬慕，因为她终于在鲁迅这里找到了尊重、关爱和帮助；在鲁迅则可能含了更多的同情和悲悯，对她已往凄惨的经历，也欣赏和爱惜她的才华，其实，鲁迅对任何有才华和追求的青年，都是尽自己最大力量去帮助。萧红在上海举目无亲，又遇到了真正能给她以无私帮助和关怀的鲁迅，内心的感激，恐怕非有此种经历是难以理解的。也有鲁迅与他的学生许羡苏关系暧昧之说，然而，所有资料显示，也不过是关系密切而已。许羡苏与鲁迅的关系，不单单是师生的关系，还因为是同乡，因此与周家，特别是周家老太太的关系都很密切。而且，她的哥哥许钦文又是鲁迅很欣赏，并给过许多帮助的青年作家。鲁迅南下后，家中的事托付给许羡苏和另一名学生宋紫佩。他们有暗情之说，是因为他们往来的信件很多，并且许羡苏为鲁迅编织过毛衣之类。后来许羡苏离京时，将信件全部交给了朱安，可见许羡苏是坦荡的。其实他们的信件不过是事务性说明，其为鲁迅织毛物，不过是受鲁迅母亲之托。

        在情感上，鲁迅是不会成为徐志摩的。徐志摩争的是个人的自由和浪漫。鲁迅追求的是改变社会不公平的现状，改变妇女被封建礼教残害的现状。因此，他宁愿自己隐忍，而不去伤害别人。他虽是反封建的勇士，但面对婚姻，他又始终遵循传统的道德观念，始终遵循传统的责任。从而使自己也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由此，也可见一个人可能很难冲破思想的束缚，却更难冲破传统的束缚。毕竟在思想上可以说些空话，唱点高调。但传统的束缚是很真实的，也就更难冲破，而且越有道德有责任感的人，越难冲破这束缚。正因为如此，关于鲁迅与其他女性互生私情的猜测，至今仍停留于捕风捉影的猜测，而未见任何可佐证种种诛心之论的证据。

        其实，鲁迅与其他年青女性的交往仅仅是长辈于晚辈的友情和关爱。另外，周家的人多喜欢女孩儿。周作人和周建人都曾说祖父“一贯重女”；鲁迅的母亲曾认一外甥女为干女儿；鲁迅也喜欢称周海婴为“乖姑”，在周海婴的《鲁迅与我七十年》一书中，有两张他六七个月时的照片，身着的花衣颇类裙服。也许鲁迅当初是颇希望有个女孩的，周家人性格偏静，也许这种性格使他们更喜欢女孩吧。这只是偏爱，与我们普通人一样。

        我们看伟人时，常将他们神话了，脱俗了，剔除了他们人性的一面。与年青漂亮的异性接触，自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古今如此，中外如此，不然整容术也不会风靡世界。 但正如鲁迅曾经说过的：“勇士，也战斗，也休息，自然也性交”。然勇士是爱而不乱不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