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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姐

我两岁时,三姐五岁。

大人们上工去了,三姐带着我四处玩耍,到了井台边,三姐说,我们来照井吧。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于是趴在井边往里看,里面可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俏丽的脸,只是头伸得更长,身子也跟着滑下去,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五岁的三姐竟然一把抓住了我,可毕竟只有五岁,能有多大劲,眼看着三姐随着我的下滑也开始往下滑,千钧一发,村里的张瑞来找父亲,一眼看见,往前一窜,一把拉住了我俩。正好大人们下工回家,张瑞一手抱上一个,告诫父亲,不是他,可能我俩都淹死了。父亲千恩万谢。

父亲坐在桌旁,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欣慰,三姐说,到如今都记得父亲脸上的疼惜,那满怀的柔情叫人终身难忘(其实父亲脾气暴躁,本以为会挨一顿狠揍的)。

我从小三病六痛,然而仍如小草般倔强成长。我和三姐形影不移。早晨一睁眼,两人就叽叽喳喳,惹得大姐二姐一阵怒骂:“两个死丫头,怎么有这么多话,也不让人睡觉”。我俩一吐舌头,翻身下床。窗下的两株月季开得姹紫嫣红,南瓜丝瓜藤葡伏在地,开着金色的花朵,那藤蔓攀在蓠芭上,垂着圆瓜长瓜,薄荷叶茴香叶散发着清香,茄子开着紫色的小花,辣椒挂着小小的尖果,我俩在门两边的小菜地里流连,拨开藤,有一个金黄色如大人拳头大小的瓜,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三姐摘下来破开,里面有鲜红的果粒,掏出来,一人一颗的尝起来,好甜啊,两人兴奋异常,蹦蹦跳跳找到母亲,母亲告诉我们那叫赖葡萄,只能吃里面的果粒,掏一粒放到母亲嘴里,我们嘻笑着跑开了。

长夏漫漫,午饭后大人们要睡午觉,我和三姐等他们睡着后,蹑手蹑脚一起走出门,往大场边的小树林走去,午后的阳光强烈而耀眼,透过树冠的缝隙柔和多了,知了使劲叫唤着,我们笑着,叫着,为一片树叶,一株野花,一群蚂蚁,甚至什么都不为,对视一眼,莫名地笑起来。有时,哥哥也会循着我们的足迹,来到小树林,我们静下来,听哥哥讲故事。哥哥说:“有一个香嘛连连嘛山上,有许多好吃的,今天晚上我就会去”。三姐忙吵着要哥哥带我们去,哥哥说,你们太小,爬不动山,况且我也背不动你们,不带。三姐一脸沮丧,找到母亲告状。母亲笑了,说你哥一天到晚胡说,没有的事,别信他。然而哥哥乐此不疲,三姐也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受骗,我们就这样沉浸骗与被骗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三姐说,如果不是父亲的坏脾气,我们过的其实是天堂的日子。母亲心灵手巧,在那个家家吃不饱的日子里,母亲总能变换着各种手法,让我们吃得香吃得饱,父亲不发脾气时,总是充满着慈爱,这时大姐二姐会唱歌,哥哥会编各种故事,我和三姐和谐默契,左邻右舍喜欢在我家聚会,讲着张长李短。

有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屋后的小竹林被覆了厚厚的雪,竹子弯得似乎就要断了。我和三姐不约而同摇起了竹子,用长棒去挑竹顶的雪,飘落的雪灌进了袖子,灌入了脖颈,我们全然不顾,两人不说话,拼命地挑雪,摇雪。等我们干完,浑身上下包括鞋子都湿了。我们相互用手指着对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彼时父亲看见了,我俩一吐舌头,以为父亲会责骂我们玩皮,可是父亲却表扬了我们,我俩笑得更开心了。

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彼时哥哥复读,我上五年级,三姐上初二,然而全校成绩第一的她毅然退了学,因为不忍母亲的辛苦,三姐拚命干活,落下了严重的胃病。那时我正在叛逆期,放假和她一起在田里干活,我总会满嘴里胡说“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回到家我会诬告母亲,说“你家三姐骂我要死了”,母亲总是转过头骂三姐,三姐委屈又无奈,我却在捉弄三姐的快感中乐此不疲。

我上高二时,三姐处了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三姐夫),她写信问我意见,我说只要人好,其他的都无所谓,父母可算郎才女貌,可他们吵了一世的架,我们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三姐听从我,与三姐夫组建了家庭。果然三姐夫脾气好,对三姐处处包容忍让,可谓暖男一枚。

三姐结婚后,我陷入了空前的孤独中,整个人变得沉默而忧郁,再见三姐时,竟不知与她说什么。三姐疑惑,其实她不知道,话再少心仍在。

那年三姐夫得了脑干出血,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三姐打电话给我,我第二天赶到医院,三姐一把搂住我,我在心里默念着好人好报,也用力抱住她,我希望传递给她力量,果然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我默默陪着她,终于三姐夫转到了普通病房,我和三姐悉心照顾,彼时我把三姐夫当成了亲哥哥,毫不避讳。如今他们活得悠闲自在,我心欢喜。

如今,我们无话不谈,三姐依然是那个宠我爱我的人,我知道我们的情谊一直都在,从未改变!

 作者简介

 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着,不忘初心。

生活中“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于凡尘间搜集着点点滴滴的爱与感动,与一树花开间,与一段文字间,与一幅写意间,快意人生。

――我,无言书香,本名周素香,做过代课教师,如今做着小生意,也学着画些写意花鸟画,愿以诗意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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