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美｜雁过先让咀

春雁行

鼠年春未归，躺在高楼处。

久迟躲冠毒，身藏宅不出。

忽闻雁叫起，急急楼顶看。

一行云上雁，徘徊先让咀。

从东向西飞，停落菜子湖。

2020年的春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春年，难忘的春天，也是阖家大团圆的春天。一家人整整宅在家里四十多天。白天观风景，晚上看月亮。在那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我躺在床上，忽闻“嘎、嘎”“咿啊”的声音，由远而近，啊，在我心里忽然奔出：大雁来了，行行飞雁，声声作歌，那声音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大雁的飞行，很有讲究的。在长途的跋涉中，它们互相协作，像行军征战一样，把队位排成人字形，那种“嘎”的叫声是它们呼朋引伴向前飞行的号声。它们是有智慧、互助合力的动物，它们借助自然的风力，用它们健硕的雁翼，飞翔千万里。

头雁是雁阵的灵魂，在“飞越、飞越”的呼喊声中，大雁一只又一只，悄悄展开，在空中尤如一章章美妙的诗篇。处于人字型顶尖的头雁在飞行时最费力，一般都由年轻力壮的大雁担当，头雁用翅膀尖的扇动为后面的大雁带起一阵风，从上往下送，这阵风依次往下传，能把后面的小雁和老雁轻轻抬起来，不至于掉队。头雁在飞行时，容易筋疲力尽，所以雁阵在飞行时会随时更换头雁。一旦更换头雁，雁阵队型就由“人”字阵变成“一”字阵。

大雁的团结协作精神，让人感动。在那新冠疫情下枯燥的日子里，一听见魂牵梦绕的大雁的声音，心里便陡增无穷的力量。

 

先让咀位于菜子湖中，是大雁迁徒的必经之地。大雁的迁徙路线，从鄱阳湖、升金湖、菜子湖、巢湖……再到北方。“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大雁可不是五里一徘徊，它们在迁徙途中，一湖一歇息，湖中的食物为它们提供前行的动力。 

我奶奶有一肚子大雁的故事和谚语，小时候常听奶奶说：“雁声叫，扫地道，快把包子造一造。”(造包子：枞阳农事，一种简易的烧火粪方法)，这是说春天到该干农活了；到了秋冬季“雁声叫，扫地窖，该把山芋窖一窖。”奶奶不识字，有很强的记忆力，她从出生到去世八十三载，都呆在先让咀章家冲，老外婆家也就在章家冲最南端，奶奶除常去老外婆家，没出过远门，所以先让咀的人、事、物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我不愿意听奶奶说大雁的故事，随着奶奶去世，这些故事也被奶奶带到天堂里去了，现在追悔莫及，已晚矣。

摄影：信步晨光

 

大雁是很有灵性的群居动物，“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它们警惕性很高。先让咀周边的湖滩是大雁最好的憩息之地，小时候，一到冬春季节，老坝咀的滩途乌蒙蒙一片，它们或站或卧或觅食，那里丰富的水草是它们甜美的食物。一旦有人影闪过，它们立即警觉起来，处于高度起飞的境界，人一靠近，“轰”的一声齐刷刷飞起来，遮天蔽日。人说“雁过留声”，在这里雁过留便，湖滩上到处是大雁的粪便。在那种庄稼没化肥的大集体年代，人们每天清晨挑着粪箕去湖滩拾雁粪，一早晨能拾一担雁粪，回来换生产队二分工。

 

它们每年冬春两季经过先让咀，每回经过时十多天，一排接一排，一阵接一阵。初冬经过时，往南飞，时间要短些；春天往北飞，随北方的冷空气而定，“雁叫寒流上，萤飞薄雾中”。如果北方冷，它们就在菜子湖栖息时间长一些。先让村西边是白兔湖的河滩，东边是白汊河的河滩，西边的大雁被惊起，就往东边飞；东边的大雁被惊起，就往西边飞，往往复复，徘徊在先让咀上空，仿佛老天赐给先让村美丽的风景线。有一天，一群大雁飞到我家上空，忽然乱了队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在上空徘徊十几分钟。我家门前有一口十多亩的池塘，一弯碧水，我猜它们想下来憩息，看村子里人在跑动，又不敢下来，最后形成人字形飞走了。

 

摄影：信步晨光

今年疫情期间，给了我们很好的观赏大雁的机会，我们在家每天都能聆听到雁群那美妙的叫声。有一天女儿在家上《动物解剖学》网课，忽然听到雁叫声，她将雁叫声放到网上，让她的学生每人画一只大雁作业，收作业时收到几十张学生传来的图画。啊！千姿百态，却谈不上栩栩如生，有像鸭、鸡、鸟、鹅……，她的学生有谁能近距离接触过野生大雁呢？就连我女儿她也只是听过雁叫声，看到的是天上一排排的大雁啊。

今年春大雁迁徙的时节已过，待到冬天雁来时，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先让咀观雁，感受大雁那阵阵美妙的叫声，深深休会“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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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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