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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如期举行的婚礼 / 作者:王元生

    刘怀志与李爱美的结婚典礼仪式,确定在1999年的农历九月初八日在家举行。

    这天早上八点钟刚过,前去迎亲的队伍已吃过早饭,准备九点钟正式出发。

    突然,爱美的父亲派他的族人匆匆忙忙来告知:让怀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家,将爱人李爱美护送到县医院去。

   在场的众人十分诧异,欲问详情。来人朝怀志说:别问了,事情紧急,回头再说。到了你就清楚了。

   怀志听后心想:爱美怀孕离预产期还有一月有余呢。八成是要早产。便不由分说,让自己的堂弟发动准备好迎亲的摩托车,带好现金,立即朝岳父家飞奔而去。临走时告诉大家:都在家等消息。

   怀志走后,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很可能是新媳妇快生了吧,要不然不能让怀志这么急去护送她上医院。送消息的人嫌丢人不好意思说呗;这都是他岳父思想落后,嫌贫爱富造成的。这小生命要是生在他姥爷家,那就丢人丢大发了,能让人笑话多年。

   怀志到了岳父家,还未站稳,县医院的救护车正好赶到。怀志就急忙搀扶临产的妻子,与岳母一起上了救护车,疾驰而去。

   怀志的堂弟回到家说明了情况。大家都说:都怨这混帐的老岳父,看你还讲究门当户对不?

   造成今天的这种局面,众人为何埋怨起怀志的老岳父了呢?要知详情,还需从怀志和爱美谈恋爱说起。

   刘怀志和李爱美在同一个学校,又在一个初中班里读书。两人的村庄相距很近,仅有五百米远。当中仅隔一条灌溉渠。虽然不归一个行政村管辖,但两个村庄的大多数家庭的状况都基本上相互了解。

   刘怀志聪明好学。凭他的学习成绩,考上重点高中是不成问题的。但他家的经济状况非常的差,在本村甚至在爱美的村上都是家喻户晓的贫困户。他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初中没毕业就去了南方某电子厂打工去了。

    班主任听说后,找到他父亲说:怀志这个学生辍学实在太可惜了,别说他考高中了,就是考大学也没问题呢。他父亲面对班主任没说别的,表示很无奈。最后说:谢谢老师的好意。班主任只好悻悻地回校了。

   李爱美初中毕业后,在他父亲的敦促下,极不情愿的报考了一所普通高中。她深知自己的学习成绩差,最终还是落榜了。

   她父亲不甘心,托关系,找熟人。想让她继续读书,但李爱美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是不听父母的苦劝,决心外出打工。后来,李爱美经多方打听,知道了她暗恋已久的同学-----刘怀志的打工地址。她对父母不辞而别,追怀志去了。

   李爱美的到来,让怀志感到十分的惊讶与高兴。正如书上说的: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刘怀志的聪明能干,自然受到了厂领导的重视与提拔。怀志如今已是车间组长兼验质员。在他的安排与关怀下,爱美很快上了岗,并且熟悉掌握了操作流程。

   下班后或者节假日。两人很自然的肩并肩,手挽手迈步于公园里的花前月下。春节期间,两人以公开恋人的身份,回到了家中。

刘怀志和李爱美成为恋人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两个毗邻的村庄。引发了不大不小的波澜,令人瞠目。

   了解情况的众人,觉得两家的基本情况差距太大了。他们恋爱让人不可思议。

   李爱美的父母知道后,可以说是暴跳如雷。父亲十分严厉的对闺女说: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找刘怀志当女婿。他家是什么家庭?标准的穷光蛋。他父亲除了儿子比别人多,欠账比别人多,还有啥比别人多?在周围的村庄都是有钱有势的是名人,而他家是因为欠账多而穷成了“名人”。我和你妈要是同意你嫁到他家,不等于将你往火坑里送吗?有谁家的父母忍心这样办呢?别人怎么看我们俩?不笑话我俩是糊涂蛋,也是神经病!

   李爱美也不申辩,也没机会申辩。从此,李爱美便失去了自由。父母轮流看管。俨然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当时不像现在有电话有手机方便联系,李爱美成了笼中之鸟。

   怀志的父母知道情况后,也跟怀志说:孩子,你和谁谈恋爱我没意见,但和爱美谈恋爱,我俩并不看好,咱们两家不般配,差距太大了。她的父母肯定不愿意,再耽误了你。

   再说爱美她父亲,虽然当过多年的村主任,但口碑并不好。如果让我选亲家,也不会选他的。

   怀志听了父母的一番话后说:爹,娘,您二老别打退堂鼓,都啥年代了?还以门当户对的老眼光看。您们要相信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婚姻自由是当今的主流。咱们家现在穷只是暂时的,我在外努力挣钱,用不了几年,咱家的穷帽子一定会摘掉的。您们不用怀疑俺俩的感情,我相信她会顶住压力的。

父亲又说:孩子,你还年轻,不要相信感情牢不可破,咱不向人低头,但得向生活的窘境低头呀。你打工挣的钱寄来的不少,基本上都用来还账了。咱不能失信于曾经帮助过咱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

   再说,现在咱这一带娶媳妇的彩礼,逐年上升,现在已经到两万了。加上婚宴及其他杂七杂八的消费约三万左右。假设爱美她爹同意这门婚事,不刁难咱,就彩礼这一项咱还需借账呀。

   怀志接着爹的话茬说:您二老放心,钱的事不用发愁,我负责筹措。我有能力挣钱,还账,供弟弟上学;您二老种好地就行。咱择个好日子,让我二叔送聘礼去,看他爹怎么说。

   二叔阅历广,见识多;能说会道,担此重任,游刃有余。怀志又说。

   怀志二叔与爱美父亲也是老相识,又是上初中时的上下级同学。两个村庄近在咫尺,常来常往,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了解脾气,自然也无所顾忌。一进大门就大声喊:家有人吗?未来的亲家,我来了。

   爱美父亲一听就知道谁来了。心想:我算着就是这油嘴滑舌的家伙来。今天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能答应你。我还得好好羞辱你一番。就一脸严肃的表情的出来说:你来干啥呀?谁与你是亲家?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肯定算准是我来。这样的喜事我不来谁来呀!我要不来,你一准会生我的气,以后再见了面怎么说话呀!怀志二叔满脸堆笑地说。

   怀志二叔一边说着一边扎稳车子后就准备卸带来的聘礼。爱美的父母就强力阻拦不让卸。并说:这是啥意思?有啥话就说,我们俩还有事需要出门,你说完,我俩马上就走。

   怀志二叔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糊涂?我为孩子的大事而来,你就这样对待我?一点情面也不留?联姻不成情意在。亏你还当过村干部呢,就这样的待客之道?从前的县太爷还不打送礼人呢,现在你不就是个下台村主任吗?不比我高贵哪去!就让我站在门外跟你说事?办我丢人,你就不嫌丢人?传出去对你啥好处?凡事不能做得太过,话不能说得太满。

   爱美父亲听后心想:这家伙就是不好对付。刘铁嘴的外号没叫错。只好无奈地说:那就先回屋里坐下说。

   怀志二叔进屋后,将聘金掏出,放在桌子上,坐下后说:这两个孩子的事,你我都清楚,就不多说了。你们两口子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俺哥家的条件确实不如你家。常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如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看,改革开放后,发展多快呀。不到二十年,生活,住房等等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哥家要不是计划生育罚款,能会这么穷?怀志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他三个弟弟学习都很好。只要党的政策不变,我看俺哥家,用不了几年就能大翻身,你的闺女爱美是个有眼光的聪明女孩。如今时兴婚姻自由,包办婚姻已时过境迁。奉劝老同学,别拿老眼光看人,抱住葫芦不开瓢,与时俱进吧。

   怀志二叔还想继续说,爱美母亲想插话,被丈夫拦了回去。依然板着面孔说:老同学今天你来了,我把话说明白,你听后说给你哥和怀志看着办。我与你哥家不是一方面不般配。

   说给爱美的那一番理由说出后,又说第二个理由:我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俺闺女的长相虽不能与西施相比,也可以说在周围几个村庄里,算的上数得着的美女。一米六八的身高,苗条的身段;白皙的面庞。哪一项不优于你那不到一米七的侄子?又黑又瘦的面庞,要不是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有几分人才?你自己心里没数?不是说非要求他俩郎才女貌,他仅凭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哄得俺闺女鬼迷心窍;她思想单纯,尽想着婚姻自由了,现实是残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需要金钱来支撑!不然的话,喝西北风过日子呀,还是让我养她呀?幸福美好的姻缘,只有在电视剧里,言情小说里面出现。

   再说,我虽然是个下台的村干部,威信依然比你哥强。父子俩不吸烟不喝酒,一点人际关系也没有。我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负担轻松;你哥到老也出不来那个穷坑。

   告诉你哥及怀志:这门亲事俺俩一百个不同意,目前俺闺女说了不算;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说完这些,就站起来说:你也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拿上你带的两万元彩礼钱走人,恕我不送。怀志二叔一看下了逐客令,只好悻悻而归。

   怀志父子听了二叔的复述,三人都陷入了沉思。还是二叔首先打破僵局说:爱美她爹真不知啥叫丢人,仍以下台村干部为荣。谁不知道他是靠坑害老少爷们发的家?他当村主任期间,利用村民对他的公信力,他和他的一班的狐朋狗友,集资开办了一个面粉厂。因周转资金少,他就以给老百姓代储小麦为幌子,采取打白条的方式,收购周围群众的余粮;说是储存自由。售卖给本场,高于市场价收购。象征性的收取少量的保管费;保证面粉质量,优先供应储粮户吃面,价格低于无存粮户。

   本应该诚信经营,珍惜这样大好时机。谁知他这一班狐朋狗友,各怀鬼胎。利用农民的诚实与善良,不按规定的制度行事。采取少收多支的记账方式,装鼓了自己的腰包,坑害了储粮户,坑害了当时任村主任兼面粉厂厂长的爱美她爹。她爹不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过错,反而,他利用自己人脉关系,联系了外地的不法分子,一夜之间将面粉厂剩余的小麦销售一空,收入窃为己有。几个狐朋狗友打起了官司。储存户发现后,告到相关部门。那时的司法程序还不完善,狐朋狗友各自逃跑,爱美她爹被追究了相应的责任,又被镇政府开除了村主任的职务。

   怀志听后说:咱不管她爹以前啥样,现在我只关心爱美。只挑果子,不关心园子。

   从打工回到家到现在,怀志与爱美失去了联系。看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怀志告诉两位老人:您二老不用急,我会想办法取得联系的。

   怀志找到与爱美要好的女同学说:麻烦你传递个消息,探一下爱美的口气。告诉她我先按时上班走了。

   次日,女同学回话说:爱美让你一百个放心,电子厂里再见。怀志提前一天到达了电子厂,耐心地等待着心上人爱美的到来。

   常言道:欢娱嫌夜短,寂寞很更长。初尝恋爱甜蜜之果的怀志,如今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啥滋味。屈指一算自己上班已有月余,仍不见爱美的到来,难免担心。

   如今已情窦绽开的爱美终于和暗恋已久的怀志恋爱,在家被父母严加看管的她,何尝不是恨关羽不能张飞的心情,是何等得焦急。

   终于有一天,父亲外出应酬。爱美以患病为由,让母亲外出请医生为自己诊病,她趁机跃墙逃出,踏上了自由之路。一对被无情棒打散的鸳鸯,终于在电子厂又相聚,重温恩爱之梦。

   自从爱美逃出父母看管之后,老两口整日懊恼不已。一边相互埋怨,一边到处给女儿张罗婆家,寻找他们合适的女婿。

   一日,爱美的母亲开始有了松动,倾向闺女,劝说丈夫:女儿大了,她已有自己的主见了,咱管不住了,也许她的选择是对的。如今时代不同了,不像以前咱年轻的时候,父母说了算。如今交通又方便,电话也很快能普及。说不准两个孩子又到一起了,到时生米做成了熟饭,那不更丢人?

   爱美母亲正欲继说,被丈夫截住话头:尽管别人说破天,我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咱们不都是为了她好吗,难道你也不理解?如果走到你说的那一步,我就死了不再见人。他老刘家那癞蛤蟆真想吃天鹅肉,休想!

   怀志与爱美住在一起,不知不觉已两月有余。爱美发现,该来的月经没来,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告诉了怀志。

   第二天,两人请了假,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已怀孕五十多天了。两人喜不自禁。回来的路上,两人思考了同一个问题。如果父母仍不同意怎么办?

   在咱老家,人们的思想观念还不像这里那么开放。未婚先孕仍被人们认为是很丢人的事,我爹那虚荣心很强,不知有啥不可思议的想法呢。爱美说。

   咱等到十月一放假时才回家。那时你已怀孕七个多月,你爹总不能那么狠心,让引产吧?咱尽量在孩子出生前办了结婚典礼,不留一生遗憾!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国庆长假。怀志和爱美一起回到了老家。

   怀志将爱美怀孕七个多月,现住在怀志家等待生产的消息,托人告诉了岳父母。

   老两口听后,十分的愤怒。特别是岳父暴跳如雷,大骂刘怀志不是东西,竟敢先斩后奏。气得两人一天都没吃饭。

   到了晚上,老两口坐卧不安。这样不光彩的事,也不好意思找别人商量,老婆对丈夫说:事到如今,生气也不是办法。你也不能寻死,咱还有小儿子不大呢。你的脸也不那么值钱了,丢不起也得丢。今天晚上,我把闺女叫来,商量一下看她想咋办?白天人多眼杂,不知谁说啥呢,好说不好听。老头不吱声。根据以往经验,这算是爱美爹默许了。

   怀志和父母亲及二叔,还有其他在场的一大家子人。正猜测着爱美父母有可能整出啥异常举动,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问:有人吗?

   爱美一听,是她妈的声音,急忙吃力地站起说:快开门我妈来了。母女相见,十分激动。两人都哽咽了一阵子,没说出话来。还是爱美先说:妈,你怎么这时来了,快坐下。爱美妈一看闺女怀孕的身子十分笨拙,心疼地忙说:闺女你坐下。

   这时,怀志及父母和在场的众人,都先后打了招呼 。也都想急切地知道爱美她妈带来的消息。

   爱美妈坐了一会儿说:今晚你和我回家。免得再让我惦记。事已至此,你爹脾气再不好,他也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咽呐。啥也别说了,都怨我没有把你教育好,你也太任性了。你爹说了:一切从简吧,简单办个婚礼,走走过场就算了。免得夜长梦多,万一再有啥变化,让人说三道四的。明天让怀志过去一趟,商量一下具体办法。

   在场的众人听后,都如释负重。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怀志和二叔带着聘礼一起去了爱美家。最后商定,农历九月初八日为婚嫁吉日。

于是,两家都开始忙录的筹办婚礼的事宜。没想到初八这天,还未足月的幼小生命,抢先来到了人间。

                            2023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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