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林根｜养家猪

养家猪

文/孔林根

昔日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除了个别光棍人或者五保户。农村养猪、养牛羊、狗、鸡鸭鹅是正常现象。延续了几百年、几千年，哪怕是陶渊明先生虚构的桃花源里，也是“鸡犬相闻”。“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是农民的美好愿望之一。

     
猪的浑身都是宝。长期以来猪肉属于高档食材，战国时期，“肉食者”曾是贵族的象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人们的生活追求；猪蹄膀、猪蹄子、红烧肉、肉圆（狮子头）、炒肉片……都是梦寐以求的佳肴；猪头肉、炒猪肝、炒猪肚、白斩猪舌、猪尾巴都是下酒好菜；猪油是最好的调料；吃猪心还能调节睡眠……

     
我们这一带每户农家都有猪圈，习惯上叫＂猪栏＂，猪是圈养的。家庭主妇除了烧菜做饭洗衣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喂猪。捉了小猪回家，就得用心喂养。饲料一部分是米糠，以及番薯、萝卜、土豆的枝叶，其余就是人吃剩下的杂粮和野菜了。春暖时节，橡子花穗是最好的猪食，采下来浸泡缸里，和一些嫩树叶野菜一起。喂猪的时候，米糠和腐烂的野菜搅拌均匀，猪会吃得津津有味。虽然粗鄙，却是绿色食物，养起来的猪肉质好。一户人家，猪养得好不好，既是收入，也是体面。不能让猪饱一顿饥一顿，猪病了要及时买药叫医生（兽医）治疗，还要根据它的生长速度及时加添猪食。人口多的人家剩菜剩饭多，饲料充足，生长快，饲料少的人家难养大猪。一般快过年的时候，都会把猪拉去卖了（生猪120斤及格）。用手拉车拉到食品站，等着上秤、评估、结算，高高兴兴地拿了钱，到街上溜达一会，扯几尺布，买个热水瓶，给女人买个镜子、梳子什么的，算是一年里最开心的事了。猪一年到头吃喝拉撒都在猪栏里，所以要经常看看，如果太湿了，要放些稻草进去，铺垫一下，让猪睡舒服些。猪粪肥是极好的农家肥，不单肥力足，还能够改良土壤结构，常用于水稻、树木和番薯、瓜果之类，促进农业丰收。有些“砖家”说“粪尿污染土地”，真是脑残的蠢货！

     
曾几何时，农村不准养猪和鸡鸭了。如果单是从清洁卫生角度考虑，倒也是有点道理。但中国农村数千年来，农民就是靠养猪牛羊鸡鸭、种庄稼过日子的。吃剩下的庄稼可以喂猪、狗、鸡鸭；猪、牛、羊圈里的粪尿给庄稼施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而今这一禁止，农村除了狗，再也没有猪牛羊鸡鸭了，也没有了放心肉吃。土地抛荒，人员外出，只有些老弱病残留守家园，所谓美丽新农村建设，如果没有了灵魂，只是一个装饰起来的空壳罢了。 

作者简介

孔林根

孔林根，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宁海县作家协会会员、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出版《宁波传统村落田野调查：清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