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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札记】走马看景在“青城”/周利民
本文字数:3300字
阅读时间:11分钟
博物院远景


博物院近照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乙亥猪年新春,我和返乡的人流一道,回到一座城。那里,有青山碧水绿草和白云蓝天,有熟悉的方言、牵挂的亲朋和让味蕾激动的别样餐饮,更有遗存千古的厚重历史和地域文明……
这座城,就座落在唐代诗人王昌龄《出塞》诗中所指的阴山脚下,它是内蒙古的首府,别称叫“青城”。


展出的巨型恐龙化石架


游人参观场景
博物院观感


从住所出来,上了一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一起上车的还有一群游客。“我们要去博物院。”一位大妈对司机说。
所去的是内蒙古博物院。走下公交,远远望去,这座区府时尚美观地标性建筑物外景,似画一般镶嵌在蓝天白云间。宽阔广场伫立的大鼎彰显着“马背上民族”的浓厚历史。拾阶而上,眼前风格独特、造型别致的建筑,让人耳目一新。
通观这座15000余平方米建筑面积的博物院内外,从总体结构到场馆布局,从典藏文物到图景设计,从机场式服务到全过程免费,处处体现出“两个字” ——大气。我不禁感叹,这不正是2500万世代扎根祖国北疆8000里茫茫边防线各族群众的大胸襟大气概吗!
穿过富丽堂皇的过道,步入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四周灯光闪照下重26吨、高12米的巨型恐龙化石架。研究表明,距今二亿二千五百万年到六千五百万年前的中生代,内蒙古曾经是恐龙等爬行动物的生息乐园,以至这一地区成了当今世界驰名恐龙化石产区。这其中,有体型巨大的查干诺尔龙,形态各异的鹦鹉嘴龙、似鸟龙、鸭嘴龙、原角龙等化石骨架。种类繁多、骨骼强壮的架架化石骨展现在眼前,仿佛把我们带到了那遥远而神奇的远古时代,遨游在了史前生命的王国里。
悠久的内蒙古历史文化,也是馆展的“重头戏”。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北方少数民族繁衍的栖息地、活动的大舞台。不同时代的历史文物虽然有着不同时代的独特造型,但均有鲜明的草原文化印记。象匈奴族的王鹰形金冠饰,东胡族的曲刀青铜短剑,鲜卑族的金龙佩饰、金步摇冠饰,以及与唐代“草原丝绸之路”密切关联的双鱼龙纹银盘、波斯银盘……还有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等少数民族的诸多藏品——都从各个方面反映出这些民族的生产生活特色,令人大开眼界。
与我们一行同样以慢节奏细味陈列品的一位蒙古族年轻母亲,拉着六七岁的女儿,频频用“母语”与孩子对话交流。我十分好奇,便问:“孩子这么小,就会讲蒙语?”她告诉我们:“自从她一上小学,就开始接受双语教育。”哦,热爱并传承民族的优秀文化,也需要从娃娃抓起呀!
整个博物院以“草原文化”为主线,布局了《草原壮阔》、《草原天骄》、《地下宝藏》等8个基本陈列馆,以及《风云骑士》、《苍穹旋律》、《古道遗珍》等6个专题陈列馆,线条清晰,内容庄重,雅俗共赏,涵盖了辽阔草原天上到地上地下、远古到近代现代、吃的到穿的用的、人物到动物植物的方方面面,林林总总,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在《草原壮阔》展馆一隅,一群小学生围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女老师,专心致志地听着讲述。为不影响他人,女老师用消声麦克风,通过无线耳麦把声音传递给学生。老师手舞足蹈,讲得头头是道,学生凝神注目,听得津津有味。我们不便惊扰,轻步侧身绕过……
在《草原天骄》馆里,我驻足良久。听着成吉思汗如雷贯耳的名字,望着当年辽阔无比的疆域版图,盯着他们横扫亚欧时或实物或模型的战袍、宝剑、头盔、铠甲,一代天骄英雄们勇猛威武、所向披靡的拼杀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不由让我产生联想:80多年前,如果当时的军力依然那般强大,小小倭寇还胆敢触动我泱泱大国之门,中华民族还能够遭受其15年的肆意欺辱,国都南京还会被屁大个国家的入侵者一夜屠城!
我的目光轻抚雄浑高大的展馆拱顶,深感生命的短暂和自身的渺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缘于对时光对岁月的叹惜,对历史对祖先的敬畏。
一位名人说:“如果有一天中国重新成为世界最强国,那么,我们依靠的一定是文化,而不是其他。”的确,五千年中华文明之树虽历经沧桑仍枝繁叶茂,根本的就在于,我们有一种深扎于心底的民族集体认同感和归属感——文化。这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根和脉!


昭君幕


王昭君石雕像
昭君墓怀想


难得有闲,索性就近再转转。
从市区乘车南行9公里到大黑河南岸处,有座“青冢” ——昭君墓,是史籍记载和民间传说中汉朝明妃王昭君的墓地。
王昭君,乳名皓月,祖籍汉南郡秭归,现湖北省秭归县。相传有“落雁”之美,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汉元帝时被选入后宫,封为“待诏”。级别虽不高,但也是皇帝枕边上的“常客”。
汉初,国力羸弱,汉高祖刘邦主动采取与匈奴“和亲”之策,并延续了六七十年,达到了免受其扰的目的。到了汉武帝时期,汉国力充赢,不再惧匈,便开始与其硬碰硬对抗。这时的匈奴一分为南北两支,靠南的一支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提出与汉“和亲”,意图在缓和与汉抗争局面的同时,制衡北边那支匈奴。
从公元49年始,匈奴呼韩邪单于先后3次亲自入汉,求见元帝,表示“愿婿汉室以自亲”。得到元帝恩准,遂将后宫待诏王昭君,许配给呼韩邪单于为妻,封号“宁胡阏氏”。于是就有了千古美谈“昭君出塞”。
皇帝忍痛割爱,把自己的妃子拱手让给另一个帝王,在双方看来,这是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为有所表示,汉元帝改元为“竟宁”,意为和平安宁。呼韩邪单于则把昭君封为宁胡阏氏,即胡汉友好皇后。可见,政治有时就是一种不择手段的交易,王昭君就是这场交易的重要“活筹码”。
那曾想,昭君入匈仅两年,呼韩邪单于便故去,两人生一子,叫伊图智伢师。之后,依据匈奴“父死妻其后母”的习俗,改嫁呼韩邪单于第一个老婆所生长子复株累单于雕陶莫皋,并生两女,长女须卜居次公主,小女当于居次公主。
实际上,王昭君的行动引起的历史效应非同寻常。她出塞后,当地出现了60年“牛马布野人民炽盛”的繁荣景象。古往今来,有关她的故事广为流传,可谓家喻户晓。尤其是自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咏唱王昭君,抒发情感的诗文、歌词、绘画、戏曲等枚不胜举,形成了千古传颂的“昭君文化”。
景区的工作人员说:“时至今日,当地百姓还把王昭君当成是天仙的化身,视她为民族团结友爱的象征和‘代名词’哩。”
望着眼前这座高达33米的土夯墓堆,我仿佛看见一个仙女从天上飘飘而来,曾经读过的一首诗蓦然浮现在脑海里——“当你的日子失去光泽/五色花瓣也变的苍白/有一个呼唤从命运中悄悄传来/让柔情投入到同一个所在/沿着一条路越走越远/你的寻找已落满尘埃/有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匆匆走来/走过那天苍地茫的塞外……”


盛乐城


出土文物展
盛乐城往事


离开昭君墓,南行30公里,来到一个叫土城子的地方。这是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北魏王朝首个都城遗址——盛乐城。城已不复存在,只是一处清晰可见隆起不高的土城墙轮廓,以及后来建起来的“博物馆”。
早先,北魏是个游牧民族——鲜卑族拓跋部,在今黑龙江嫩江大兴安岭一带活动。汉代逐渐向南迁徙,随后向西扩展。公元三世纪中叶,鲜卑族拓跋部在首领力微的统帅下,强盛起来,并迁至土默川平原。号令所至,诸部归顺。
公元385年,拓跋部首领趁前秦四分五裂之际在牛川自称代王,重建代国,定都盛乐。386年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398年,道武帝拓跋珪将都城迁到平城,今山西大同。439年,太武帝拓跋焘统一北方。493年,孝文帝拓跋宏又将北魏迁都洛阳。
风尘滚滚。北魏王朝这座最早都城,虽经千余载岁月洗刷已人去城塌,只存一片土围,但从出土的大量珍贵文物中,或许能窥视出些许曾经的风光。博物馆里,展出了大量近年来从该城周边,出土的古代不同年代2000余座古墓葬品,其中有以罐、钵、壶为组合的陶器,不同用途形状各异的铜器、铁器、玉器等。揭示了盛乐城的历史沿革以及文化分期、文化因素和变迁史等,让参观者浮想联翩。
北魏在执政20帝、统治中国北方148年的历史舞台上,留下诸多让后人品味的事情事件。现摘三以品之:
——迁都易俗。公元493年,北魏孝文帝以南伐名义,率20万大军从平城南下。到洛阳后,声言继续南下,群臣跪劝。他借机宣布定都洛阳。随后孝文帝采取一系列措施进行汉化运动:禁北语——北魏百姓均用鲜卑语,军中及朝廷上鲜汉语杂用。迁都不久即下诏:“不得以北俗之语,言于朝廷,若有违者,免所居官。”禁胡服——鲜卑旧俗男人披发左衽;妇人冠帽著夹领小袖短袄。迁都同年,下令禁穿胡服,服装一律汉制。改姓氏——鲜卑人多是三两个字的复姓,如拓跋、独孤、步六孤等。姓氏与汉人存在差异,影响胡汉贵族合作。皇帝即下令把鲜人的复姓改为汉人的单姓,如拓跋氏改姓元,独孤氏改姓刘,步六孤氏改姓陆,丘穆陵氏改姓穆等。
——兴佛造窟。北魏经历了由游牧部落联盟而迅速转变成国家的历史。鲜卑人有自己的语言而没有文字。其宗教比较兴盛。除道教和锁罗亚斯教外,佛教最兴。其都城在大同时,由上千位工匠历时约35年建成了著名的云冈石窟。还有甘肃天水的麦积山石窟、山西太原的天龙山万佛洞、河南巩县的石窟寺等等。与此同时,位于敦煌的莫高窟也在北魏时有了较快发展。
——子贵母死。北魏的宫廷为了避免外戚干政,从道武帝拓跋珪在盛乐开始,就实行残酷的子贵母死制度,并延续百余年,即后宫女性只要生下男孩并被立为太子就得被赐死,以防母以子贵情况的发生。若太子年幼,就弄个保姆照顾,这样就出现了所谓的保太后,就是保姆在照顾太子继位新君后便被封为太后。实际上,北魏有三种太后,一种是皇帝的生母,一种是皇帝的保姆,另一种是前任皇帝没生儿子而活下来的皇后。
历史是一面镜子。唐太宗李世民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今天,我们重温这段往事,是否也有此寓意呢?

 

2019年3月11日于河北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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