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一水果店里看到有荔枝摆放在盛满了液体的泡沫箱里。好新鲜!回到家里继续读欧阳修词,读到了他一首写荔枝的词。
浪淘沙·五岭麦秋残
宋·欧阳修
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
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
五岭,泛指岭南地区。麦秋,这是古诗词中常会见到的,麦子,在农历的四月成熟,是麦子的秋天,人们多将农历四称为麦秋。绛纱囊,是对荔枝外果皮的比喻,水晶丸,比喻荔枝果肉——其实,那是荔枝的假种皮。下阕写的是人们较为熟悉的一个人,一段史。杨玉环喜欢吃荔枝,不惜置驿马传送到长安供她享用的故事。
欧阳修的这首词不甚有名气。也许,唐代诗人杜牧的那首诗盖过了他的风头。
过华清宫绝句
唐·杜牧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小杜的这首七绝,与欧阳修那首词的下阕,咏的是同一段历史故事。
这首小杜诗,我是在四十多年前,读大学中文系的时候才读到的。荔枝,长什么样儿?什么滋味?不知道。没见过,更没尝过。
做了中学老师之后,一次到高中部去听一位老教师上《南州六月荔枝丹》,才引发了我对荔枝的一段记忆。小时候,还真的听说过荔枝,也见到过荔枝的。只不过,那时并不知道那是哪两个字,见到的是与贾祖璋先生幼时见到的“壳和肉都是棕褐色的”荔枝干,尤其是壳,比桂圆的颜色更深,更粗糙的。
五十多年前,我们老家是将桂圆、大枣、蜜枣之类作为补品,在过年的时候送给长辈享用的。那个时候,物资都要凭计划供应。快过年了,桂圆、大枣之类也是列入计划供应的票证的。凭票,且定点到县土产公司门市购买。有时,桂圆脱货了,门市会用“荔枝”来替代。
那次,听课之前,我不仅认真预习了《南州六月荔枝丹》,还将白居易的《荔枝图序》(教学参考书中就有)认真阅读了一番。
荔枝生巴峡间。树形团团如帷盖,叶如桂,冬青;华如橘,春荣;实如丹,夏熟。朵如葡萄,核如枇杷,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书上得来终觉浅”啊,一小段文字,读来读去,因为没见到过实物,始终无法真正理解。
现在想想,在保鲜技术、物流运输不发达的过去,能见到过新鲜荔枝的人又能有多少呢?翻检《全宋词》,歌咏“荔枝”的词人不过那么几位,词作也只二十来篇。倒是有词牌就是“荔枝香”的,柳永、周邦彦等都有这个词牌的词作。倒是黄庭坚填过几首咏荔枝的词。
欧阳修应该是见到过也品尝过荔枝的吧。“绛纱囊里水晶丸”,与白居易“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有异曲同工之妙。
欧阳修在这首《浪淘沙》的下阕所发的感慨,也应该是较为靠谱的。《新唐书》是他主持修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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