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沛】甘草泻心汤治疗皮肤黏膜病有神效——孕妇多形疹案
梁某，女性，25岁。2010年12月来诊，当时已怀孕4个月，自诉近1周突发全身散在性疱疹、脓疱，皮疹逐渐增多，至密布全身，四肢、颜面、背部为主，渗液量增加，渗液可湿透衣襟，瘙痒难忍。查体：颜面、全身均见密布红色疱疹，部分溃破，大量渗液、流脓，双下肢为甚，双下肢皮肤粗糙，疱疹、脓疱融合成片，部分溃破、结痂。黄师予甘草泻心汤加减，处方如下：甘草30克 黄连3克 黄芩15克 党参30克 干姜 10克 大 枣 15克 法半夏 24克 石膏 60克（包煎）水煎内服，4剂二诊，颜面及手臂疱疹明显减少，已无明显渗液，背部疱疹稍减少，渗液仍可湿透衣襟，双下肢情况基本同前，仍瘙痒难忍，守上方，加用苦参15克，升麻15克。继续服药1周后，患者全身疱疹及渗液症状明显减轻，渗液已不会湿透衣襟。但患者及家属担心局部皮肤难以护理，前往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住院，诊断为“孕妇多型疹”，考虑因孕激素影响，主管医生告知患者，其皮疹须在分娩后1周才会痊愈，并只能以激素治疗。患者住院期间坚持复诊，仍服甘草泻心汤。此次，其背部疱疹虽渗液不多，但较前潮红，原方去苦参、升麻，加生地黄60克。治疗半月后，患者颜面及双上肢皮肤已较光滑，原皮疹部位仍遗留有色素沉着，未再出现新的疱疹、渗液，背部可见散在疱疹，略潮红，无脓疱，无渗液，双下肢仍可见疱疹融合成片，渗液较多，部分脓疱。由于患者病情已明显好转，故予出院，出院前，主管医生对其疗效表示惊叹，从未见孕妇多型疹有如此疗效。患者继续守方，至怀孕7个月，除双下肢外全身皮肤已光滑如初，仅可见皮疹后色素沉重，无新发皮疹，双下肢疱疹基本结痂，无渗液，继续服药治疗。莉娜按：《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第10条：“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甘草泻心汤主之。”“狐惑病”相当于现代的白塞氏病。许叔微的《伤寒九十论》中亦早有一则“狐惑病”医案：“句容县东豪子李姓者。得伤寒数日。村落无医。易师巫者五六日矣。或汗下。杂治百出。遂成坏病。予时自江北避寇。遁伏江左。求宿于其家。夜半闻呻吟声。询之。云患伤寒逾旬矣。予为诊视。其脉见于上下唇皆已蚀。声嘶而咽干。舌上白苔。齿无色。予曰病名狐惑。杀人甚急。秉烛为作雄黄丸泻心汤。投之。数日瘥。”甘草泻心汤是黄师治疗皮肤病常用的方剂，常用于治疗白塞氏病、口腔溃疡、湿疹、牛皮癣、带状疱疹、结膜炎、痔疮出血等，疗效显著。《黄仕沛经方亦步亦趋录》中就有一则以甘草泻心汤治疗牛皮癣的验案。甘草泻心汤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是甘草干姜汤，甘草干姜汤是仲景治疗一切澄澈清冷之涎、沫、渗出的主方。《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以上虚不能制下故也。此为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甘草干姜汤以温之。”甘草泻心汤是从半夏泻心汤重用甘草衍化过来的，所以甘草泻心汤治疗狐惑病的关键药物是甘草。甘草用于外科溃疡、渗出性疾病在《证治准绳》以及清代王孟英的医案里面都可见到。四妙勇安汤里面也有大量的甘草。现代药理研究：甘草具有肾上腺皮质激素样作用，可以稳定生物膜，减少炎症物质释放，并可以缓解黏膜刺激，保护黏膜，修复黏膜溃疡。莉娜又按：谈及甘草泻心汤，顺便提一下半夏的副作用。半夏的有毒成分是草酸钙针晶和附带的某些毒蛋白。仲景用半夏，用的是洗后的，目的是洗去表面草酸钙针晶。陶弘景提出：“半夏，用之皆先汤洗十许过，令滑尽，不尔戟人咽喉。”《雷公炮炙论》则是：“将半夏投于中，洗三遍用之，半夏上有鄛涎，若洗不尽，令人气逆，肝气怒满。”可见，古代对半夏的毒性就有所认识。但是洗掉半夏表面释出的草酸钙结晶，被洗掉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不过不用担心，草酸钙针晶能溶于强酸碱，却很难溶于水。汤剂中含量并不会太多。半夏“戟人咽喉”的副作用，其实也是它的治疗作用。《伤寒论》312条：“咽中伤，生疮，不能语言，声不出者，苦酒汤主之。”苦酒汤即由半夏、苦酒、鸡子壳组成。313条：“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而从两方的服法来看，苦酒汤是“少少含咽之”，半夏散及汤是“少少咽之”。所以有理由认为，法半夏对口咽黏膜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半夏的所谓毒副作用，也并不是很可怕。所以此孕妇用了大量的法半夏，也没见出现畸胎，或者其他严重的问题。其实，半夏的这种草酸钙针晶和天南星科的芋头，是一样的，只是芋头含量相对较低。治疗皮肤病，前面讲过的生地黄是一味要药，黄师曾以防己地黄汤，治疗多例以皮肤干燥、瘙痒为主要表现的患者，取得相当好的疗效。仲景还有一方不得不说，就是桂麻各半汤，“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痒”，此方治疗新发皮疹，诊色红活，渗液少的疗效最好，大家可以看看《黄仕沛经方亦步亦趋录》中的风疹头面肿痒案两则。治疗这样的皮疹，经方大家曹颖甫多用麻黄汤、麻黄加术汤，刘渡舟则偏爱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治疗皮疹，其实也都是靠麻黄发表之力。汗出恶风者，也可改用桂枝汤，经方大师刘渡舟《伤寒论十四讲》里面就有这样一则荨麻疹案：“一男性患者，60岁。患荨麻疹，瘙痒钻心难耐，数月不愈。切其脉浮而缓，并见汗出恶风之证，视其舌苔则白润。处方：桂枝汤。药后啜粥取汗，则痒止疹消，脱皮屑盈掬。”有用就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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