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童年

                             飞翔

           

          

      母亲生于民国13年冬天，外祖父喜欢赌博，家里四个孩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外祖母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希望渺茫的小家。

      那一年母亲只有一岁，大舅伯11岁，二舅伯5岁，二姨妈9岁。第二年外祖父把姨妈送个黄家当童养媳，第三年把我的母亲送到邓家当童养媳。

      据母亲讲，外祖母离家一年没有嫁人，而是在外乞讨，寒冷的冬季冻死在雪窝里。祖父没有管外祖母的下落。

      邓家种田过日子，家里有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我的父亲与母亲同岁，满8岁送到一家私塾读书，农忙干农活。读了5个年头就学务农。

      母亲5岁到邓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可是我的祖母把她当佣人看待，做家务，学纺线，冬季清早陪公公上集卖小菜。

      父亲的妹妹比母亲小5岁，娇气十足。祖母溺爱要命，全家人吃野菜，她一人吃小陶罐煨的米饭。母亲看在眼里，心里特别酸痛。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没娘的孩子无人疼。母亲睡在床上，常常哭湿了被子。

      母亲说，自己的娘走了，不满两岁那年，走到门前池塘边，滑到水里浮起来，是一个上集买菜的人发现得早，喊人把我的娘救起来的。她的命是好心人捡回的一条命。

      童养媳挨骂挨打是常事，谁叫你不聪明的？我的母亲不是笨虫，就是没有机会上学念书。她干农活、干家务样样出色，做茶饭是一把好手。

      母亲的童年遇上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父亲和大伯是在武汉出生的，日本人占了武汉，祖父带着全家人逃回农村，学会种地过日子。祖母在武汉还生下两个女孩，养不活送到了养幼慈，自己给富人当奶妈，帮家里挣钱养活三个儿子。

      祖父母是文盲，不会经商，只能干力气活。大伯没机会上学，12岁给富裕人家放牛混碗饭吃，土改那年去铁路上当了一名养路工人。

      母亲的童年很苦，就是没有娘的缘故。她做娘后很疼爱我们，有省吃俭用的习惯，有吃苦耐劳的品质，有一心支持丈夫搞好农村干部工作的思想。她是一个出色的母亲，我得到她的爱足足有43年。她幼时缺人关照，营养不足，身体不够好，60岁后因慢性支气管炎住院两次，活到1999年秋就离开了我们，享年6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