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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春秋】之一百四十五: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

公元前587年,鲁成公四年,狗年(甲戍年)。今年是周定王二十年,按“满五露脸”的规则让周王室的代表周定王出来刷刷自己和周王朝的存在感。这一年,国际形势继续整体向好,宋国执政卿大夫华元来访问修好两国关系,鲁宣公继续到晋国朝见晋景公。诸侯国之间这种朝见访问,加深了彼此了解,取得了相互信任,维护了国际社会和平稳定。但在国际形势整体向好的大局势下,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郑襄公新丧,儿子郑悼公就急惶惶地派兵去划定与许国的疆界,想固化老爹侵占的许国土地。于是,晋国、楚国两个大国又开始以郑、许为战场展开角逐!统治者得意的声音,是老百姓痛苦的呻呤。鲁宣公在晋国访问期间,晋景公“不敬”鲁宣公,鲁国大夫季文子引用《诗经》的话说:“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小旻》),意思是,恭敬再恭敬!虽然上天光明普照,但得到天命却不易啊!“道”无处不在,但又不显形迹,就象每个人、组织和国家的命运一样,需要“恭敬再恭敬”地去把握。晋景公想努力重振的祖上雄风,无非是称霸诸侯而已,现在鲁国代表中小诸侯,如此恭敬地前来朝见,他却不能礼遇,反而待之“不敬”,这是视“天命”于不见,何其愚蠢啊!

        “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三月壬申,郑伯坚卒。杞伯来朝。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公如晋。葬郑襄公。秋,公至自晋。冬,城郓。郑伯伐许。”

        孔子老先生用50字记载今年9件事,最关键的是季文子制止鲁成公的“背晋投楚”企图,免去了多少祸乱战端,拯救了无数生灵涂炭。

           (一)

            “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

        鲁成公四年,春季,宋共公派谴大夫华元来聘问。

        这次华元来访,是为宋国新立的宋共公通两国国君之好。这是鲁国与宋国两国新国君继位以来的首次访问。前年的国际社会的一通“江湖乱道”,让中原诸侯国认识到了团结的重要性,所以宋国此次派执政的卿大夫华元访问鲁国,长远目的就是“共叙传统友谊,建立睦邻友好,共同应对挑战”。 这个挑战,暗指的就是南方的强楚。

            (二)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

        鲁成公四年,春季,三月二十八日,郑襄公姬坚死了。

        郑襄公,姬姓,郑氏,名坚,郑穆公之子,郑灵公弟(也有说是郑灵公兄),春秋时期郑国第11位国君,公元前605587年在位18年。

        郑襄公让大家记忆最深刻的是“袒胸牵羊”投降楚国。楚庄王曾评价郑襄公说,“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楚庄王看到的是郑襄公隐忍之后的外在表现,而郑襄公则体会到这种隐忍的内在痛苦。郑襄公时期,是晋楚激烈角逐中原“霸主”的时期,郑国是两国争夺的焦点,所以,弱小的郑国只能表现得象郑襄公一样隐忍,才能够求得一线生机。公元589年楚国在鲁地大搞“蜀之盟”后详见【闲话春秋】之一百四十三),郑国毫无顾及地倒向楚国之时,郑襄公不再隐忍,露出了其“不能下人”的本质,去年连续两次讨伐不事奉郑国的许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到郑襄公身上最合适了。 

          (三)

          “杞伯来朝。”

        鲁成公四年,春季,杞桓公来鲁国朝见。

        这位杞桓公来鲁国朝见,是要“归”叔姬,就是又要离婚。鲁文公十二年(公元前615年),杞桓公来朝过一次,那次也是提出与夫人(鲁国公女)离婚,以她的妹妹(鲁国公女)为夫人,鲁国同意了(详见【闲话春秋】之一百一十五)。14年后,杞桓公又来了,理由还是要离婚,离婚的对象“叔姬”还是鲁国公女,估计是那位妹妹,所以需要征得鲁国的同意。这是史料所载的第二位成为杞桓公妇人的叔姬。不知鲁国公女不娴淑?还是杞国国君挑剔?凡正这离婚率还是蛮高的。 

          (四)

          “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

        鲁成公四年,夏季,四月初八,鲁国大夫臧孙许死了。

        臧孙许,姬姓,臧氏,名许,谥宣,故史称臧宣叔。臧文仲之子。三朝元老,鲁文公、鲁宣公、鲁成公时任卿,任卿30年。

        臧氏出自鲁孝公,是鲁国的五大氏(三桓、东门氏、臧氏)之一。臧氏始祖公子彄(kōu)为孝公之子,惠公之弟,字子臧,其后以字命氏,曰臧氏。臧氏是鲁国非常有影响力的世家大族,世为卿士,其影响力不是来自于荣华富贵,而是来自于家传深厚。

        (五)

          “公如晋。”

        鲁成公四年,夏季,鲁成公到晋国去。

        鲁国方面,鲁成公(实为季文子掌控)是诚心诚意地与晋国交往,希望建立与晋国的亲密友好关系,这既是应对南方强楚的战略,更是保持与近邻齐国力量平衡的措施。晋国方面,晋景公却有点“傲”。晋景公会见鲁成公,“不敬”。鲁国大夫季文子(季孙行父)说:“晋侯必不免于祸难。《诗》说:‘恭敬再恭敬!虽然上天光明普照,但得到天命却不易啊!(《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小旻》)’晋景公的命运决定于诸侯,可以不恭敬吗?”

        季文子的这话,还是有深度的。晋国成就霸业,标志是得到诸侯;晋国失去霸业,结果是丧失诸侯。即使做一个普通的诸侯国,也离不开与其他诸侯国的联系。所谓“得诸侯者,则得天命”,晋景公怎么可以如此轻慢地对待来朝见自己的鲁成公呢?这么快就忘记了两年前被楚国挤压的痛苦了?忘记了并肩战斗风雨与共的小兄弟们了?

          (六)

          “葬郑襄公。”

        鲁成公四年,夏季,安葬了郑襄公。

        郑襄公的安葬基本符合“诸侯五月而葬”的礼制。郑襄公之后,是他的儿子郑悼公姬费(晞)即位。这是一位很悲情和短命的国君,在位只有两年。

          (七)

          “秋,公至自晋。”

        鲁成公四年,秋季,鲁成公从晋国回到鲁国。

       鲁成公回国后,在祖庙告祭时,肯定心里对晋景公有几许怨恨。鲁国的少年国君与晋国的成年国君之间肯定有“代沟”,言行举止,为人处世,都会风格迥然。但年轻气盛的鲁成公没有这个修为来把握这一切,在晋国受了点气,回来就想背晋向楚,想去楚国谋求友好关系。季文子(季孙行父)说:“不行。晋国虽然无道,但还不能背叛。晋国土地广大、群臣和睦,而且靠近我国,诸侯听他的命令,现在不能对晋国有二心。史佚的《志》有这样的话:‘不是我们同族,他的心思必然不同。’楚国虽然土地广大,但不是我们同族,难道肯爱我们吗?”鲁成公听从了季文子的建议,压了压心头的愤怒,就没有那样做。少年心性,还需要老辣之人约束,修“心”方面,鲁成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八)

          “冬,城郓。”

        鲁成公四年,冬季,鲁国修筑郓城。

 鲁有二郓:此为“西郓”,鲁成公所筑,近于齐,在今山东菏泽市郓城县东。另有“东郓”,在今山东日照市莒县北部东莞镇袁家庄,鲁文公文十二年(公元前615年)季孙行父帅师所筑。

        这次城郓,是鲁国小儿科的举动。虽然在季文子劝说下鲁成公没有叛晋从楚,但仍然筑城防晋。试问,以晋国之强大,如果举兵向鲁,小小一座郓城,能管什么用?《春秋》凡“城”必责,这是在谴责鲁成公不知蓄德养民,而是背德劳民。能够在鲁国人民心中筑起发奋图强、共御外侮的坚城高墙,才是鲁国国家安全的真正保障。

          (九)

          “郑伯伐许。”

        鲁成公四年,冬季,郑悼公讨伐许国。

        冬季,十一月,郑国的大夫公孙申(叔申,据说是郑文公之孙)带兵去划定所得许国土田的疆界,这是想把去年郑国侵略许国是得到的田地以法律上固定下来。许国人肯定是不同意的,奋起反抗,在展陂(许地,在今河南省许昌市西北)打败了郑国的公孙申。于是,郑悼公以此为借口,进攻许国,占领了许国的鉏任(zū,今河南省许昌市许昌县境内)、冷敦(今河南省许昌市许昌县境内)的土田。

        晋将栾书(栾武子)率领中军,荀首(智庄子)作为副帅,士燮为上军副帅,救援许国,进攻郑国,占领了汜地(今河南郑州市中牟县南)、祭地(今河南郑州市北或中牟县)。这次晋国对郑国讨伐许国的反应很及时准确,这得益于年轻栾书接替郤克成为晋国第一卿士。栾书执政,晋国进入了栾书时代,栾书作为晋国朝臣的一把手是非常称职的,他具备着一个成熟政治家所应该拥有的一切才能,《春秋左氏传》称他“从谏如流”;赵朔赞扬他:“实其言,必长晋国!”,可见郤克在临终前对栾书的安排是多么的睿智!

        楚国的子反救援郑国,郑悼公和许灵公在子反那里争论是非,皇戌代表郑悼公发言。子反不能判断,说:“您二位如果屈驾去问候寡君,寡君和他几个臣子共同听取两位君王的意见才可以判断出是非。否则,侧(子反名侧)不大了解两国之间的是非。”子反此话,如果不是想把两个诓到楚国去,那就是楚国的子反与晋国的栾书真不可比。

读点春秋,知点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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