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和妈妈，怎么可能一样呢？

当妈的和做婆婆的，

落脚点永远不一样，

矛盾几乎是天然存在的。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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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香玲带孙女儿，心不甘情不愿。

一想到儿子只能生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又是个小囡儿，将来嫁了人，老方家的血脉，就算是彻底断了。她剜心剜肝地难过着，为儿子的下半生担忧。

“下半生我有退休工资，怕什么？”

方进勇安慰老娘，“厂子在，就没什么好怕的。我一辈子，辛辛苦苦为厂子做贡献，到老了，厂子还能不管我吗？”

这些话，多少宽了徐香玲的心。

锡矿上的人，都是光荣的工人jie级，走在街上，昂头挺胸，谁不高看三分？

听说哪怕在整个滇省，锡矿也是首屈一指的。这铁饭碗要端一辈子，确实没什么可怕。

可是，终究意难平。思来想去，还是要怪到儿媳妇身上：“早就让你别娶她，你看看她家，一窝的姑娘，这也是有传统的，会遗传。你还不信，这下好了吧？”

守澡堂一辈子的徐香玲，生理知识不多，只把生男生女的原因归在女人身上。

其实，方进勇也不太懂。

他只上完初中，就cha队去了，文化知识欠缺，好在懂得心疼媳妇儿：“这也怪不着咏梅，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爷决定的。”

话虽如此，但徐香玲给张咏梅的，依然不是什么好脸色。

以至于每天把方珏送来时，张咏梅都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一发工资，就忙不迭给婆婆买水果、买麦乳精，可即便这样，徐香玲还是拉着一张脸。

所以，张咏梅想把孩子送回乡下。

这一点，赵翠云也提到过：“断了奶，就把小囡儿送回来，我带，你跟进勇好好上班。”

当妈的和做婆婆的，落脚点永远不一样，矛盾几乎是天然存在的。前者心疼闺女，后者更看重儿媳的生育能力、家务能力、挣钱能力。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可方进勇不同意：“小珏还不满半岁，现在断奶，太早了。再等等吧，等断了奶再说吧。”

张咏梅上班的食堂，离徐香玲住的小平房，也就五六百米远。上班间隙，偷着跑回来喂一喂奶，倒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上，这也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同在一个单位，大家也都乐意行些小方便。

反正，不耽误厂里给自己发工资。

“可是……”张咏梅为难，挣扎，“可是你妈……”

她欲言又止，许多话都梗在喉间，说不出口。生性温柔的她，没跟几个人红过脸，在单位上吃了亏，也总默默不言。对婆婆恶语相向，真有些做不出来。

跟丈夫告状，似乎也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方进勇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你别往心里去。我会说她，我会让她对你好一点，放心吧。”

话到这里，张咏梅也不好再坚持了。

事实上，她一直都以丈夫的话为准则，家中大小事务，都由方进勇说了算。

好在方进勇也处处维护，两口子和和美美，每个月的工资也能有些结余，日子称得上幸福美满。

“好，听你的。”

“嗯，给爸妈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我看看。对了，再给妹妹们一点零花钱，她们在学校里，难免买些零嘴贴纸什么的。我家小玉就喜欢这些，买了好多，墙上本子上，到处贴。”

小玉是方进勇的妹妹，大名方小玉，比老六小一点，比老七大一点，正上初二。

将心比心，对小姨子们，方进勇都比照着自家妹妹来。

这番话，再度感动了张咏梅。

她看着丈夫，脸上的温柔几乎能融成水：“好，难为你还想着她们。”

事实上，妹妹们也期待着姐姐归家。

自从到了个鸣，张咏梅每次归来，都是大包小包拎着，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准备得整整齐齐。对妹妹而言，这就是一场物质上的狂欢。

所以，姐姐归家那天，她们早早就步行来到乡上，等待那辆缓缓驶来的班车。

那天，老五带着老六和老七，在乡政府门口，等了整整两小时。

她们都还没吃饭，空着肚子，但心里装着满满的欢喜，期待和兴奋把整个人填满，也就不知道饿了。

老张说了，等你们大姐三姐回来，再开饭。

明天才是中秋节，但团圆，从今天就开始了。

终于，天擦黑了，班车来了。

姐妹三人迫不及待奔过去，三双眼睛紧紧巴望着班车门。张玉竹眼尖，最先看见妹妹们。

“老五，老六，老七！”

把妹妹们都喊了一遍，没有实质性内容，只以此表达自己的欢喜。

说起来，已经三个多月没见了，家长的一切尤其是亲人，都让她激动。

妹妹们也一样激动，恨不得拨开人群冲上车，跟姐姐们来个大大的拥抱。小别胜新欢，不仅适用于夫妻，其实也适用于亲人。

终于，张玉竹拎着大包小包下车了，抱孩子的张咏梅紧随其后，绽开了一个大姐与母亲混杂的笑容。

看到小婴儿，三姐妹眼睛发直，倒把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及漂亮衣服都抛开了，争前恐后要抱小外甥女儿。

这个小囡儿，是大姐和大姐夫的爱情结晶。

而大姐夫，是全家公认的好男人。

所以，方珏天然能得到外婆家所有人的宠爱。这种爱意浓烈而醇厚，满得仿佛马上就要溢出来。

甚至，还带着些隐隐约约的讨好。

这是一个城里的小囡儿。

城里出生，也注定会在城里成长，在老张家的家史上，这个小囡儿掀开的，是崭新的一页。

老七张慕蓉尤其兴奋。

她忙前忙后，跟在抱孩子的大姐身旁：“她是不是要叫我孃孃？什么时候才能叫？”

20来岁的姑娘，最忌讳别人把自己喊高一辈。

但对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言，辈分提升是成长的代名词。她迫不及待想要长大，对“孃孃”的世界探头探脑，不断窥视。

仿佛这一声喊出来，自己就能瞬间长大。

张咏梅笑，对这最小的七妹满是宠溺：“等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能喊你小孃孃啦！”

“真的吗？”张慕蓉兴奋，用手指轻抚方珏的小脸，“小囡儿小囡儿，快点儿长大！”

姐妹几人把东西拎上，准备步行回家。

路不算长，但也有三四公里。

张玉竹望了望尘土飞扬的路，叹了一口气：“唉，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弄个车来接咱们？牛车自行车都可以。我们家，真的该找个力气大的男人回来了。”

“四姐那个对象，不就能骑车？我敢打赌，他肯定也会赶牛车！”

张梦柳接话，又摇了摇头，“四姐现在还难受呢，爹老倌这人吧，有时真的挺固执。”

一番话，成功激起老大和老三的好奇：“老四找对象了？又吹了？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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