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儿一女，可是，妈当了外母娘，却再也当不了婆婆了

我妈生了我哥哥跟我。我结婚后，我妈当了外母娘，当了姥姥。可是，因为我哥哥的特殊原因，还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我妈妈再不会当婆婆，更不能当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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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以生了我哥哥骄傲。

我们那里管没儿子的家庭叫“借骨器”（谐音），生了儿子的女人总是笑话没有生儿子的女人。比如，我家邻居，他们生了四个闺女，因为邻居家男主人是个老师，他们的生活条件很好。我们家却是很穷。我的父母没有文化，我的哥哥也是没有文化，结果，除了种地，根本就没有别的收入。我父母又是非常直性子的人，我发现大家都不大喜欢我们家。即便如此，我妈也总是笑话邻居，说接骨器如何如何。当然，我们也给更多的人笑话。连我妈自己后来也说，哎，生个儿子能咋？照样“借骨（没后）”啦！

我哥哥大我四岁。

我是九岁上学，直到我上了学，我哥哥还再念一年级。老师竟然把我跟我哥哥安排在一桌。一上课，我哥哥不做别的，用削铅笔的小刀把铅笔劈开，弄出里头的铅笔芯来。哥哥对这件事乐此不疲。除此之外，哥哥还有一个爱好，他把发的书统统一页页地扯下来，叠一种叫做帕实（谐音）的东西（其实就是宝）。

当我一年级结束的时候，我哥哥终于是辍学了。他念了四年个一年级，连最基本的算数都不会，甚至，他还不会数钱。

我一直以我哥哥为耻。当我要好的同学跟我说起自己的哥哥姐姐多么多么好的时候，我既羡慕又嫉妒。也是强烈的虚荣心作怪，我编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话。我上了高中，经不住一个朋友的询问，我给哥哥扯了一个又一个童话般的谎，我说我哥哥娶了嫂子了，我说我嫂子很坏，不孝敬我妈妈。后来，我又觉着这样好没意思啊，在高中毕业快跟朋友分开的时候，我又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把谎言戳穿。我的朋友说，没事的。到现在，我还非常想念这个朋友，这个朋友姓张。就在我高三去荒佃庄复读的时候，我受到这个朋友很多的照顾，我还在她家吃过饭，睡过觉。

我那阵子，尤其怕我妈妈会让我给我哥哥换亲。那个时候，我们那里的农村还存在一种换亲的说法。我二姑家的表哥跟表姐就曾经想过换亲，结果我表姐受了大的委屈，然后，两家的婚事告吹。我邻居家姑姑也这么说我妈，让我妈给我哥哥娶上一房媳妇，哪怕是换亲也好。可我确实非常怕，你想，结了婚，就有了孩子，孩子也一定会遗传了哥哥的智商。这样的累赘，该是怎么好？

后来，就有人给我哥哥说媳妇，媳妇都是有毛病的。一个是完全的没有行事能力，除了吃喝啥也不会，但是娘家会出一套新盖的三间北京平（一种平房）。我觉得挺好，最起码多了一门亲戚，还有三间房子呢。可是，我哥哥不愿意。我也见过那个女的，实在实在是太傻了，不洗脸，衣服很褴褛。话也不会说，还谁也不认识。还有些女人是有别的毛病的，我哥哥统统都不满意。

我哥哥其实就是没啥心眼，不识字，不认识人民币。他心地善良，老实。我们村里，尤其是我们老卜家有什么活都会叫上我哥哥。我哥哥有蛮力，能干活。甚至，他干活还有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