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杰：酸菜里的流年

文/孙英杰

落叶是秋的信使，金色是秋的风情，湛蓝的天空下，一株矜持的树正努力迎合时间的蝉蜕。阳光的触角飞舞，无数尘土不在缄默，一个季节就这样来临，唐突又不失礼貌。

这个季节人人谈吃，马路上、胡同里，庭院间到处挤满了为了冬天准备的秋菜。尽管秋天是在居家中悄然而至，又翩然走远。却导致无奈与辛酸中的储秋菜势头更猛。又一次战胜疫情的城市，空气自由地迸发前所未有的激情，这城市依然精力旺盛！

娘也不例外地买了秋白菜，积酸菜的时候一招一式里，都是温暖和踏实。

小时候积酸菜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冬天里好吃的酸菜馅饺子、火锅里这可是必不可缺的美味材料。首先要很严肃地把家里大缸小缸刷洗干净，锅里烧上满满的一大锅开水，把挑拣出来的白菜叶清洗干净放一边控水，整个积酸菜的工序里，它们干的是收尾工作。而封缸最重要的程序是娘要熬一锅玉米面的糊糊，用来糊缸。糊缸剩下的玉米糊糊，加入白糖，总能让我喝得顺嘴留香，大快朵颐。

我们先把修剪得利利索索的白菜搬屋里，姐姐我们守着大缸洗头遍，在接力似的扔进小缸里洗二遍，通常二遍洗下来就差不多了，在递给娘放在铺好塑料布的板子上控水。全部洗完就开始装缸了，这是技术活儿，必须娘亲自上手。

我喜欢看娘积酸菜，她把每一棵白菜拧得瓷瓷实实放进缸里，让它们紧密团结在一起。装几层就要撒一层盐，装到半缸时就要“踩缸”了，这是个力气活儿。娘把干净的塑料布铺到摆好的白菜上，脱了鞋站上去，有节奏地顺着缸里踩着，我当时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这道程序让我对积酸菜有了某种深刻的印象，也因着跟娘积酸菜而觉得自己长了很多见识。

封缸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揭开控好水的白菜叶，一片一片递给娘，娘把玉米糊糊沾满菜叶子糊在高高凸起的白菜山上，一片一片，一层一层，仿佛里面糊的不是一缸白菜，是全家人的生活。

多年后，各种包装的酸菜放在超市里，我早已经对它的兴趣有些索然。社会进步得让冬天咋舌，蔬菜不分季节地生长。而我的味蕾也已然走过千山万水，见识过更多的美味，对昔日的酸菜挑剔起来。

在记忆里稔熟的，是跟娘一起淘洗生活的眷恋，是有人等着归家的幸福。

作者孙英杰，喜欢用文字慰藉心灵。作品散见各报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