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带大家看一部2005年的国产剧情片《孔雀》,这部电影获得了第55届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银熊奖。
《孔雀》
《孔雀》是导演顾长卫的电影处女作。
而这部处女作也一上映,就拿下了柏林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
为了能上映,电影从一开始4个多小时的粗剪版删到只剩3个多小时,但国内最终还是只能看到2小时16分钟的版本。
删掉的戏份除了同性、暴力情节,还有张静初的部分裸露画面。
值得提一下本片的主演张静初。
这个她努力争取到的荧幕主角非但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还成了影片中最为亮眼形象。
这是她的荧幕处女作,在我看来也是她迄今为止最好的表演。
故事的开端是七八十年代的河南安阳
它讲述了一个五口之家里的子妹三人。在社会剧变的转型期中,是如何踏上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这是我看过最好的表达,关于被囚禁的理想的电影。
七十年代初的中国还没有迎来改革开放。
隐忍的年代,隐忍的人性,不一样的人心。敏感和内心世界过于丰富的孩子未来总显得捉摸不定。
而《孔雀》里兄妹三人代表着最正常最普通的人,
她们所经历过的那些梦想的追逐、生活的无奈、厚重的生存、虚荣的难堪、成长的曲折、恶意的萌生、消极的颓废、心理的波澜是每一位普通人都经历过的东西。
因为现实,所以每一处细节都扎入人心,说它是“一部心理的史实”绝对不为过。
在这个故事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人,则一个也没有。
高卫红在家里位列老二。
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清瘦文静,内心却刚烈执拗。
面对烧开的水壶她默不作声,拉着手风琴的样子迷人得与周遭的杂乱格格不入。
一开始她心中就心怀梦想,热爱音乐的她却被迫去学校照看孩子。结果因为分心一失手摔伤了孩子被开除。
当看到天上的伞兵从天而降的时候,她又燃起了新的梦想,那就是做伞兵。
一天,她在天台看到空中一个个伞兵被投放下来,立马骑上自行车去追,羡慕地看着她们,突然一个降落伞盖住了她,拿开后出现一个英俊帅气的伞兵。
那是她一眼就已经喜欢上的人。
她偷父母亲的钱,买下烟和酒想要贿赂征兵处的长官。
可却撞见了长官与年轻少女打乒乓球的模样,这让她很是受伤。
这个时候她是脆弱的,只因一眼,就让自己分崩离析。
她将偷钱买的酒一瓶一瓶的丢进了河里。
母亲因为丢钱的事哭成泪人。
她却躲在房间不思饮食。
家人的关心无不印证了她的幼稚。
在亲情与自由这个无解的命题中,她毫无顾忌地倒向了自由。
她再一次看到了飞机,于是回家用蓝布做了降落伞绑在自行车后座,拉着降落伞在大街上飞奔。
一个外号叫果子的男子被吸引追了上来,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母亲看到,将二姐带回了家。
一天下班,果子拉着降落伞从她身边经过,为了要回降落伞,她跟果子去了小树林,果子调戏她,她话不多说直接将裤子脱了,这架势把果子整蒙了。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拉手风琴的老人,老人和蔼可亲,她拉着琴,老人即兴跳起了舞,这一幕刚好被旁人看到。很快,老人的孩子找到了她,在厂里将她劈头盖脸一顿打,临走还骂了句“狐狸精”。
于是在与时代的对抗下,她最终输得一塌糊涂,不得不转身重新面对现实。
她跪倒在西红柿摊前遮脸痛哭的样子,绝对够得上华语电影的最心碎瞬间之一。
一场大雨中,她滑倒了,这一跤让她彻底放弃了理想,向命运妥协了,回到家她和父母说自己准备结婚了。
对方是领导司机,她提出让对方帮自己重新找份工作。
离别那天,她将哥哥叫到房间,把母亲给的表送给了哥哥,嘱咐他留着结婚用,坐着新郎的自行车离开了家。
她的哥哥高卫国,是家中的长子。
小时候患过脑病,长大后就是一幅愚钝的模样。
因为小时候得过病,家里人对他百般优待。
怕他受人欺负,四处托关系,给他换工作。
家里少有的资源都由他一人享受。
121块糖,他拿到最多,只有一个蚊帐,也归他一人所有。
但弟弟看到大哥拿着糖去喂鹅,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哥哥已经胖得骑不动自行车,弟弟却还是一幅骨瘦如柴的模样
外面下雨了,大哥去学校给弟弟送伞,弟弟为了面子没有承认
哥哥在外面等的时候走到了女厕所,被人当成流氓暴打,弟弟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拿着伞尖狠狠捅了大哥。
回家被罚跪后,弟弟不服气,找果子扮演警察以哥哥的名义来送伞。
谁知第二天就被同学识破,他喜欢的同桌也叫他小骗子。
这深深刺痛了弟弟,于是他买了耗子药半夜放在大哥的杯子里
准备除掉傻哥哥这个累赘。
姐姐发现了,将装满老鼠药的水杯倒在地上。
父亲在门口目睹了一切,但却默不作声。
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做法则是最为极端的那个。
她在饭桌边上用老鼠药毒死了一只大鹅。
让一家人看着它扭曲、挣扎,直到最后一丝生命被抽光。
因为她的责任,是不要让这个家庭分崩离析。
而那个要毒死哥哥的弟弟,在家里实际上沉默得像一个影子。
父亲也只有在确认姐姐跟哥哥都只是废物后,才会对他抱有希望。
在那个年代,流氓是最具侮辱性的词汇。
性更是一个禁词,连《性知识手册》都拥有跟禁书一样的地位。
而他正处在十七八岁的性萌动时期。异性对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但在这种环境下,唯一的手段就是藏。
写作业的时候,父亲跑来检查作业,无意间翻开弟弟作业本里的一张画,父亲怒骂弟弟是流氓,因为画上的是一张裸体素描。
那天之后,弟弟没有再去上学,也没有回家,他彻底离开了这个城市。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时代已经把他改造得面目全非。
而子女的悲剧,就是父母的悲剧,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父母积劳一生所剩下的钱财跟名声都用来给子女消灾了。
到头来也没能落下一星半点。
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他们只有被淹没的份。
(在这些不幸的人里,唯一过上正常生活的,只有那个最愚钝也最无所求的哥哥)
回到这部电影的名字《孔雀》。
影片的结尾,是子妹三人轮流到动物园看孔雀。
但每个人都没能等到开屏的时刻。
二姐对孩子说:这个孔雀是假的,不开屏,爸爸老家的山上到处都是。这喻指二姐的理想总是在别处。她相信孔雀会开屏,只是不在此处,还没开在她眼前。有期待于是去追,但好像总是得不到。
大哥说:以后我们自己建动物园,养孔雀。这说明了大哥是想要什么就去要的人,得到了当然开心,没得到似乎也不会过于执着。孔雀是否开屏对他而言,意义并不深刻重大。
三弟说:反正冬天孔雀也不开屏。一个对生活绝望的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就像他不会奢望父母分一些爱给他一样,长年累月沉浸在一种习得性无助之中,他习惯了悲观。
这是顾长卫想表达的,年轻人生不逢时的凄凉。就算心比天高,也扛不住命比纸薄。
很讽刺的一点是,喜爱这部小城故事的人,往往都不曾生活在其中,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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