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思念悼大姐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坔有一方文

 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世事春秋长；乡风儒语对月饮，三坔夜话万钟情。斯时也，李老师轩楼临窗，说史聊文，谈古论今，言庄道巷，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碰心处，高山流水，莫非知音？！

绵绵思念悼大姐

李长贯（杏园秋雨）

每天的早上，我都要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与朋友圈内的部分亲友互致问候，这些亲友中就包括着定居南通已有90高龄的我敬爱的大姐季秀芳。然而，这些天，我颤抖着手几乎不敢去触碰朋友圈；虽然手机朋友圈的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虽然我知道这些微信已不是单纯的问候，而是包含了深深的牵挂与惦念，但我还是不忍去翻看。因为我大姐的问候将永远定格在了2022年11月8日上午的10时19分，距我写此文尚不到一个星期。

2022年11月9日凌晨，我的大姐在沉睡中突然默默地安详地永离了我们。她再也不可能给我发微信了，我们也再没有了可能借助微信每天早上互致问候了。想到这，我就禁不住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前年的这天一一2020年11月8日，我的大连襟一一大姐的老伴因患帕金森病，晚期类同阿尔茨海默症卧床就医15年后，终不幸去世，享年同样是90岁。他们都是在90高龄上走的，他们离世的时间虽然相隔两年，但却分别是11月的8日和9日，这是怎样的巧合啊！我大连襟卧床15年差不多总是处于麻木无语的状态，我的大姐则在他的病床前不离不弃的陪护服侍了他整整15年。在既定的时间点上，如果大姐偶尔不在他身边，他的脸上和身上就会奇怪地呈现出一种烦躁不安的状态来。所以，这15年，大姐哪里都不敢去，到哪里都不安心，因为她的心里始终牵挂着与她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的她的爱夫。即使我大连襟不能言语，她也总是每天在他的床头跟他说说话，她相信她的老伴在心里会感觉得到她带给他的温暖。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的老伴才在病床上安静地躺了15年之久，奇迹般地活到了90岁。

我的大连襟去世后，我大姐的大女儿怕她孤单，就将她从南通接到自己的居地上海居住，因为上海有她的曾孙儿，在上海她天天都可以孙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确，大姐可以安心地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了。事实上大姐在上海这一住就住了一年半。她每天都给我微信，说她很幸福，也很健康，就是腿不如从前那么好走，睡眠也稍差了些，其他都很好，体检指标也不错。我和妻都为她高兴。我们不知道今年6月她已回了南通，一直以为她仍在上海。大姐她是一个从来都是为别人操心而不肯别人为她操心的人，与大姐相邻的我大连襟的表妹告诉我妻，说是大姐明白我们好久未见到她了，如知道她回了南通，一定要去看她的，考虑到今夏一直高温，疫情也没怎么松动，她怕给我们添麻烦，所以就没跟我们讲她已回了南通。谁知道她此次回南通，竟是为了落叶归根，是冥冥之中与她的老伴儿相约了呢！

上图后排左三为我大姐季秀芳，前排右二为我的大连襟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天人感应，或说灵魂感应、心灵感应，但我亲见或亲知的现实中所出现的一些奇妙的自然现象，奇妙的巧合，却是让我深铭于心，深感着这里面的确有着需要去探究和作出科学解释的奥秘。我的父亲和母亲去世时间相隔十二年，恰巧是一个生肖的轮回，去世之日则同是农历的正月初九这一天。我的大内兄、二内兄，还有五内兄的爱人——我的五嫂，都是2013年的春天去世的；五嫂先走的，我去泰兴滨江镇西江村的五哥家——也是大姐的娘家，吊祭五嫂，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五哥家门前三株碗口粗的白果树不明原因的全部枯死了，而四周的白果树却早已萌出了满树的嫩叶。不知怎的，我猛地就联想到了五嫂的去世和正生着病的大哥和二哥，就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于一个多月后竟然真的被应验了。当时我大连襟也在病床上，可我当时就没联想到他，我至今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更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年春天，这三棵白果树竟又奇迹般的长出了新叶！

大哥和二哥，还有大姐和我大连襟，都是国家干部，大哥季克东生前曾任过泰兴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兼财经主任，二哥季克西生前曾是南通市工商局主要负责人之一，大姐曾长时间在南通市政府机关工作，并任过南通市文工团指导员，我的大连襟因早年就参加革命工作，则是一位能享受离休待遇的老干部。他们都是一心为公、两袖清风的真正的好干部，真正的优秀共产党人。我大哥和二哥病重与去世，我的大姐都毫不知情，但那段日子，她竟是莫名的坐立不安。我的大连襟也奇怪地出现了烦躁的状态。我想这一定是他们的兄弟情、兄妹情太深的缘故，因而也就有了或许是真存在的这样的心灵感应。正是由于大姐太重感情，大连襟病情又不稳定，所以大姐的两个女儿才没有将她们大舅、二舅去世的消息告诉她，怕的就是她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出现意想不到、令人遗憾终生的情况。

以后的大半年里，大姐终于从女儿的慢慢渗透中知道了一切。为了排解心中悲痛和思念，她先是到也定居于南通的二嫂家与二嫂一起共同追思二哥的革命生涯，共叙二哥的重情重义，感人往事；然后又瞒着两个孩子，一人单独乘车来到泰兴，她要与大嫂、与小妹倾诉她对大哥的深深的思念，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从悲哀中慢慢解脱。记得那次她到了泰兴车站后，打电话告诉我，说是她一人来的，两个女儿都不知道，想就在车站与大嫂和小妹见一见，谈一谈，然后马上乘车回南通，因为躺在病床上的她的老伴离不开她。我接到电话吓了一跳，既为她感动，又为她担心。不由分说，我立马跨上摩托将妻送到车站，随之即去大嫂家将大嫂也接到了车站，我给她们在车站简餐厅点了个简餐，让她们边吃，边作了短暂的聚叙。送大姐上车时，望着已80多岁高龄，白发苍苍的大姐的背影，我忍住泪；待她上车在座位上坐定，与她挥手道别，我、妻、大嫂三人都不由泪水夺眶而出。我们为大姐的情义感动着、感动着！

大姐兄弟姐妹八人，我妻是了小，因此也最受大姐疼爱和牵挂。2021年正月，我大嫂去世后，她在微信语音通话中跟我讲了她小妹从小就失去父亲，运动中又因哥姐受到冲击，造成过早失学在家，不到14岁就和大人们一道在生产队干起了重活、脏活等事情。她说她兄弟姐妹中只有小妹没有工作，也只有小妹吃的苦最多，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地忙农活，到了现在才轻松了些，好在苦尽甘来，而今兄弟姐妹中，只有小妹与妹夫是夫妻双全，是能够互助、互补、互爱的，也只有小妹才是最幸福、最快乐的，因为这是人生最美好的愿望和最值得珍惜的所在。

一年多过去了，大姐的话犹在我的耳际，深铭我的心头。大姐从不对我们提什么明确的要求，但她的所言所行，却总是能让我们体会到应该去做什么。于我而言，则体会到了一种永远的责任与担当，一种应具的理解与包容，一种达观的懂得与珍惜。

是呢，世事无常难预料，人生短暂当珍惜。而今，我妻的兄弟姐妹中，大哥和大嫂走了，二哥走了，三哥走了，四嫂走了，五嫂走了，二姐走了，我的大连襟走了，就在一周前，我敬爱的大姐也走了。她走得虽突然，但走得特安详。她知道她的女儿后辈们，她的小妹和小妹夫现在都挺幸福的，因而她已没啥太牵挂的了。她要去天国与夫君，与那里的她的亲人相聚，并在天国护佑着人世间的我们！愿大姐在天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