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方罍：來自中土的珍寶

    皿方罍2001年在佳士得以924.6萬美元拍出，是當年中國藝術品拍卖的最高價。時隔13年，它又將出現在佳士得拍場，必將引起大家的關注。蘇富比这样 描述63.6cm高的皿方罍器体：“在目前所有经著录之例中，此方罍体型应为最大之一件，即使不包括盖，仍比其它有盖方罍来得高大。”加上湖南省博物館藏 蓋21.5cm的高度，確實稱得上“罍王”。

 
    此器傳說1920年（民國九年）在湖南桃園漆家河出土，有关著录于1928年已见诸于世，曾辗转流经卢芹斋、姚昌复、包尔禄、洛克菲勒等多位二十世纪初重要古董商及藏家之手，其流傳經歷頗富傳奇色彩。

    佳士得官網這樣描述皿方罍的紋飾：“颈饰鸟纹，肩饰龙纹，窄面设兽首衔环耳，宽面置突起之兽首。腹部纹饰分两段，上为鸟纹间饰小兽面纹，下段为带双角之大 兽面纹，圈足饰鸟纹。主体纹饰均以云雷纹衬底。”作為手邊總有幾本青銅器圖錄的你，為皿方罍在書中找到風格相似的紋飾並不難，而那些可資參考的器物大都出 自青銅文明核心區域。

    皿方罍的屝棱是整器的亮點——一般方罍屝棱的視覺衝擊並不強烈——可謂點睛之筆。具體來說，這件器物的屝棱十分寬厚，屝棱上的鉤形突起的彎角近乎直角，給 人以勁勵之感。屝棱上的鉤形突起數量不多分佈疏散，這與湖南地區的密集c形突起組成的屝棱也有區別。關於湖南地區商代銅器上的屝棱，李朝遠曾有詳文細述。

  
    器物的肩部鑄有帶多齒角的獸首形耳一對。多齒角是青銅器設計中的一個元素，有平面的也有立體的，平面的以多齒冠鳳鳥紋為代表，立體的就是這樣獸首的角了。 獸首形耳與罍體相接處呈現器包耳的現象，說明耳為先鑄。公認的湖南銅器四羊首瓿，羊首的邊緣蓋住了瓿上的紋飾，這說明羊首採用二次鑄造技術。銅器鑄造的辨 認，可參照蘇榮譽的研究論著。

     我們在檢索商末周初銅罍之時，發現美國聖路易市美術博物館藏的雨方罍紋飾組合與之接近，耳和鋬的形制、附件也算得上師出同門，只是62.5cm的個頭稍小。 需要說明的是，凡是熟悉青銅器設計元素的學者，對於同時代紋飾、附件的組合都比較熟悉，皿方罍和雨方罍上的些許不同在此時可以忽略，打個比方來說這是雙胞 胎出門僅戴了不同的帽子而已。雨方罍的銘文又見於吳清漪捐贈上海博物館的雨鼎，而雨鼎上的屝棱又與皿方罍風格一致。雨鼎的形制十分少見，特性十足，近年在 陜西寶雞石鼓山發現了幾件相同的，這可以說為“雨”器找到了出處。這其中的奧妙說到此也就不言而明了：皿方罍是一件出土在湖南的青銅文明核心區器物，與寶 雞石鼓山銅器群有聯繫。

     1970年宁乡黄材王家坟山曾出土一件戈卣，已有學者指出其也是一件與寶雞石鼓山銅器群風格相同的器物。寶雞石鼓山墓地的主人是誰、族屬問題尚處在研究階 段，但銅器群難出其右的鮮明風格早已獲得人們認可。 寶雞石鼓山墓地發現的銅器族徽達20余種，不排除“皿”器也是石鼓山銅器群族氏中的一個的可能。以清宮舊藏雨鼎為代表的石鼓山早期遺存，流散世界各地的民 國黨玉坤盜挖的戴家湾銅器，以湖南出土零散石鼓山風格銅器為代表的流散器物，說明石鼓山墓地的器物很早就開始流失引起關注，也說明隨著科學發掘的深入或許 是時候給它們一個“石鼓山風格”的名字了。

 
     回過頭來看皿方罍，如果你認同上面的分析，這就說明它是一件石鼓山風格的器物，而非南方鑄造的器物。經過寶雞石鼓山墓地出土的陶器來看，年代已經進入了西 周，也說明石鼓山風格的器物年代大都在西周早期偏早。那麼皿方罍的年代或許也該訂在西周早期。這又牽扯出了那幾個問題：商末周初的青銅器如何仔細斷代？我 們先前判別商與周的尺度是否該瞬勢做出調整？……目前我們認為，由商到周從時間角度上看是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可銅器設計的改變是經年的，個中問題還有很 多，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