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15日星期六
新版《山居笔记》,余秋雨,文汇出版社出版。
曾经读过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很喜欢那种气氛。游赏于山水之间,心中装着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记忆。有句俗语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还有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行万里路并不容易,读万卷书却不难。既然没有那么多机会走出去,我们只好将书中读到的景物一一在心中展现,就好象真的走遍了那些美丽的山山水水。
《山居笔记》虽然也有一些游记的形式,但对每一处景物中包含的文化底蕴挖掘得比较深。由一个特定的景观引申开来,展现一段历史的变迁,上升到一种较高层次的研究状态。旁征博引,谈古论今,以此说明一条条亘古不变的道理。
第一篇《一个王朝的背影》,讲的是承德避暑山庄。作者说,这座避暑山庄相当于清朝修建的万里长城。因为每年的“木兰围场”狩猎活动能对北方边境起到威慑作用,相当于一次声势浩大的军事演习。另一方面,也可以方便与北方各少数民族建立起一种常来常往的友好关系。软硬两方面的外交都汇集到这一座行宫,它的意义包括政治的和军事的,却都转化为一片祥和,建成一座幽静闲适的园林。这样的“长城”,与蜿蜒千里的秦长城相比,哪个更高明些呢?满族身为“夷狄”,在中原建立政权之后,能够接受并认同汉文化,使汉族知识分子“尊王攘夷”的思想不得不在它面前作出让步。康熙时代,是一个坚强、有力、健康的时代,正如康熙帝本人,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可惜后代的雍正、乾隆、嘉庆、咸丰,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慈禧当政,离开山庄就再也没有回来,康熙的“长城”终于倾坍了。文章最后,提到清朝灭亡之后,大学者王国维在颐和园投水而死。他用死来祭奠的不止是一个清王朝,应该是整个中国传统文化。作者写道:“一个风云数百年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而打下最后一个句点的,却常常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
第二篇《流放者的土地》,讲的是宁古塔,今黑龙江省宁安县。“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看清代传记,经常会读到这句话。“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在那个文字狱横行的时代,可怜那些南国才子,万里迢迢,发配到这荒凉之地,在路上吃尽苦头,能活着到这里的已经所剩无几。在这样悲惨的境遇下,他们依然起到了传播中原文化的作用,在苦难中显示出一颗颗高贵的心,证明 着友谊、爱情和人生理想。
第三篇《脆弱的都城》,写的是古代渤海国首都上京龙泉府,一座被废弃的古城。从它的废墟中想象它当年的繁华,并由此地引申到别的城市,引申到一种城市文化,讲到农村与城市的对立情绪。“突然热闹起来了的中国城市,还没有从根本上摆脱它们天生的脆弱性。因此,我们还不能说,今天的中国城市已经完成了对数千年的封建观念和小农意识的战胜。城市,还有被消蚀的可能。”
下一篇,《苏东坡突围》,提到黄州赤壁。苏东坡在贬谪中,在苦难里,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真正地成熟了自己。《千年庭院》则讲了岳麓书院,以及它的教育理念和管理方法。《抱愧山西》讲晋商如何起源与发展,又如何走向败落。这一篇最后提到一位山西作家华而实先生与作者吃饭、交谈。我不由地想起我的一位朋友也叫过这个网名,曾经提到因为有个重名的作家而不再用这个网名,这是我第一次读到有关这位作家的文字。
《乡关何处》写作者的家乡浙江省余姚县,讲到同乡的名人王阳明、黄宗羲、朱舜水等。其中最主要的思想是写文人普遍的异乡感。“从一个没有自己家的家乡,到一个有自己家的异乡,离别家乡恰恰是为了回家。”心中的家乡究竟在哪里?“只有远行者才有对家的殷切思念,因此只有远行者才有深刻意义上的家。”《天涯故事》写海南,鹿回头,天涯海角。宋朝的官员流放制度让海南收容了一批文化名人,也让文人们记住了海南。海南拥有一种温柔而包容的女性文化,有如那回眸时嫣然的一笑。
《十万进士》没有一个特定的地点,讲的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的利与弊,以及它最终败落的原因。科举制度废除后如何从制度上解决管理人才的选拔问题?这在目前仍然不容易解决。《遥远的绝响》是说魏晋名士阮籍、嵇康等,以及他们的时代。《历史的暗角》则讲到“小人”,小人的分类、小人的心理及他们的生存状态。这种揭露虽然不能杜绝小人存在,却可以提醒人们认清小人的真面目。
十一篇文章读完,合上书,我的心还沉浸在书中的文化氛围里。关心历史、关心时代、关心人类的文化,作为一个读书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能够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