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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词例说 || 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总第587期】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

姜夔(南宋)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

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词  人

      姜夔(1154~1221),字尧章,号白石道人,江西鄱阳人。南宋文学家、音乐家。其人出生于书宦门第,因少年丧父,便随姐姐生活。屡次科考不得入仕,致终身布衣。去世时无以安葬,因朋友捐资才勉强葬于他晚年居住地杭州钱塘门外的西马塍。

       其父姜噩,祖籍江西德兴,进士出身,以新喻县丞擢升,知湖北汉阳县。因生计举家迁鄱阳县。鄱阳临水,乃江西上县。姜夔幼年得父辈文墨感染,学习条件得天独厚。曾往来鄂、赣、皖、苏、浙间,与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交游。因其多才多艺,擅长书法、音律,工诗、词,有词中之圣之称,与辛弃疾、吴文英鼎足南宋词坛,开创了风雅词派(格律派)。《白石道人歌曲》中17首自度曲,自注有工尺旁谱,是流传至今的唯一完整的宋词乐谱资料。

       因亲友介绍,姜夔就学于诗词名流千岩老人萧德藻门下,娶其侄女为妻。其为人清高。平日以诗词、音乐及书法与人交往,结识不少鸿儒名士,学识大进。

       姜夔音律娴熟,每每自创词牌,自制新调曲谱,自用吹弹伴和。旧词调经他的润色,破格出新者不乏,如平韵《满江红》,难能可贵。在这方面,与周邦彦比肩,故世人称“前有美成,后有尧章”。

      1191年,他在杨万里家听到一琵琶艺人弹奏失传的《醉吟商朝渭州》古调,便虚心学习,填词编成清新的《醉吟商小品》。这一年,范成大告老还乡,姜夔应邀请访其所居的苏州范村,创制《暗香》《疏影》两曲献给范成大。范成大令其婢歌女小红演习,因清婉美妙,其赞赏不已,后将小红赠给姜夔。夔诗《过垂虹》云:“自琢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廿四桥。”即说此事。姜夔还可称作江湖诗风的奠基人之一,《江湖集》集其诗,所作《诗说》多精要之论,严羽以前无人过之。

题  解

      丁未年指1187年。这年冬,作者由湖州去苏州访范成大,经吴松(今吴江)时作此词。时南宋小朝廷气数将尽,作者极尽淡远之致,让无情物着有情色,道出无限愁端,委婉含蓄地传达出词人怀古伤今的愁怀。

说  词

      上阕写境,实为作者所见所感外景与内境的交互。“燕雁”是北方之雁,暗合陆龟蒙咏雁。“无心”实乃有心,此心与多年流浪江湖有关,暗喻飘泊之人生和自我心情之无挂碍。“太湖”句说心态,印证无心即有心。燕雁随云,一如人生,说自己飘泊无依,无心任游,有听天由命之意,亦是伤感的笔调。于南宋衰微之际,国将不国,民将若何,真是忧国伤时啊。“数峰清苦”赋物以情,人间只剩数峰凄清站立,又“黄昏雨”酝酿即来,更衬人之愁苦。这样拟人写山着眼于动处,空出想象之位,自是有心为之。可见词人用心一如隐士所持的佛老之思。

      下阕人出见情怀。“第四桥边”自然而然道出陆龟蒙的故乡。桥位于吴江城外,天随子为陆龟蒙之自号,语出《庄子》。姜夔曾以陆龟蒙自比,固因二人举仕不第,飘泊一生,命运相似。此时范成大也居此地,姜夔与陆范二人在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自然使他产生“拟共天随住”之念。自然、人生、历史,皆在作者仰天观地、仰古观今之间流转,翻出新意。接着收转笔锋写出“今何许”,是忘乎所以,犹五柳之态,“不知有汉”,不知何处,示人以旷远与清脱。如是“凭栏怀古”,或因地属吴越、吴越兴亡易生感慨,面临南宋衰微姜夔岂能不入心怀。怀古便是伤今,接着“残柳参差舞”以象立意,是破败与荒凉,何尝不是南宋末世的征兆?一“舞”字还蕴含内心与国同在、不甘灭亡之意味,也是回复“今何许”之诘问。结笔为南宋国运之写照,也是上阕伏笔的回应。从虚处着笔,用意象代意,是姜词个性所在。此词将身世家国之境遇皆以自然意象道出,颇为合拍。自然意象在词中占优势,如结处以五字写景了之,无限哀感皆在虚处,凝练之极。如是清空,内里却充盈满满的沉郁,正是“意愈切而词愈微”,一绝也。

                           ——载于《开心老年》杂志

作者简介

      欧阳滋生,省委党校教师,文化学者,资深编辑,兼诗人、作家、书法家、文艺评论家,曾任省级报社副总编、杂志副主编、副社长,省诗词学会常务理事、省作协会员、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省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江西画院特聘画师,省茶叶协会顾问,南昌市诗歌学会名誉副会长,南昌西江艺术院院长,省音乐舞蹈表演协会名誉副会长,省社会学学会理事等。多年执事文艺创作和采编,任文学编辑30余年,在全国、省市公开发表文学作品800多万字,书法作品30多件、书画评论40多篇,公开出版文学著作含诗集、散文集以及合著、教材10余部,2次获省社会科学先进工作者,先后获江西谷雨文学奖、滕王阁文学奖、书法作品奖、好新闻奖等40余。

国艺副刊

顾问 | 谭五昌  郑允钦 

主编 | 欧阳滋生

编辑 丨云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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