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后，拓跋珪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外扩张上，也拉开了和后秦争霸的序幕。当初，拓跋珪曾派北部大人贺狄干向后秦进献一千匹马求亲。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当姚兴听说拓跋珪已经册立慕容氏为皇后，心里很不爽，难道我姚氏在你眼里竟然连亡国的慕容氏都不如？公元401年十二月十一，拓跋珪派常山王拓跋遵和定陵公和跋率领士卒五万在高平进攻后秦车骑将军没弈干。公元402年正月十九，拓跋珪又派材官将军和突进攻黜弗、素古延等部落，全都大破之，逐步逼近关中。没弈干、黜弗和素古延等几个部落都是后秦的属国，北魏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两国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正月二十一，拓跋珪大阅士马，并让并州诸郡在平阳的乾壁城积聚粮草，严阵以待，就等姚兴放马过来。当时，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正与后秦交好，率先出兵救援黜弗和素古延等部落，却反被和突所击败。郁久闾社仑是柔然历史上的一位雄主，相当于北魏的拓跋珪，为人骁勇善战有谋略。被北魏击败后，他率部逃到漠北，夺取高车部落的一些地方并定居下来。不久，斛律部落酋长斛律倍侯利出兵袭击郁久闾社仑，被郁久闾社仑打得大败，斛律倍侯利于是投奔了北魏。接着，郁久闾社仑向西攻打匈奴遗种日拔也鸡，大破之，然后侵吞兼并了很多部落，兵马强壮，称雄于北方，疆土西至焉耆，东与朝鲜接壤，南部与大漠相临，附近的许多小国全部被其征服而附属于他。于是，郁久闾社仑自称豆代可汗，开始建立规章制度，每千名士兵编为一军，每军设立将军；每百名士兵编为一幢，每幢设立帅。郁久闾社仑规定，作战时抢先占领敌阵的便赏赐丰厚的战利品，临阵怯懦、畏缩不前的人便用石头砸他的脑袋，并将其处死。二月十四，拓跋遵抵达高平，没弈干自知不敌，放弃所有部众，率领数千骑兵带着刘勃勃一起逃奔秦州。北魏军尾随追击，一直追到瓦亭都没有追上，就将没弈干的物资全部收缴，掠获马四万多匹，其他牲畜九万多头，又将没弈干所辖的百姓迁到代都，其他为数不多的部众都分崩离析。与此同时，北魏平阳太守贰尘进犯后秦河东郡，长安大震，关中诸城白天紧闭城门，后秦开始厉兵秣马备战北魏。同月，姚兴立姚泓为太子。姚泓是姚兴的长子，为人孝顺友善，谦和宽厚，喜欢文学，擅长清谈歌咏，但性格懦弱，身体一直多病，并非合格的储君人选。由于这个缘故，姚兴在确立太子时犹豫很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姚泓。事后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也是在这个月，姑臧遭遇大饥荒，一斗米价值五千钱，以至于出现人相食的现象，饿死者达十多万口，城门白天紧闭，百姓樵采路绝。为了活命，百姓中请求出城做胡人奴隶、婢女的每天都有几百人。吕隆不仅没有采取措施挽救百姓，反而害怕他们扰乱人心，把他们全部活埋在大坑之中，积攒起来的尸体堆满道路。眼见后凉局势如此，北凉的沮渠蒙逊最先动心了，带兵攻打姑臧，吕隆派使节向秃发利鹿孤求救。秃发利鹿孤不愿姑臧落入沮渠蒙逊之手，派秃发傉檀率骑兵一万前去救援。然而，还没赶到，吕隆已经击败了沮渠蒙逊。沮渠蒙逊担心被吕隆和秃发傉檀包饺子，向吕隆求和。吕隆让他留下一万多斛粮谷，沮渠蒙逊偷鸡不成蚀把米，灰溜溜的撤走。秃发傉檀走到昌松，听说沮渠蒙逊已经退兵，心知已错过图谋姑臧的最佳时机，便将凉泽、段冢一带的五百多户居民强行迁走。图谋姑臧失败，南凉将目标瞄准了后凉其它地盘，中散骑常侍张嘈向秃发利鹿孤进言道：“焦朗兄弟据守魏安，暗地里勾结姚氏，已经反复多次，现在不消灭他们，以后一定会成为忧患。”于是，秃发利鹿孤又派秃发傉檀前去征讨魏安，这一次是势在必得。在秃发傉檀的强攻之下，焦朗接连失利，被迫双手反绑出城投降。秃发傉檀将其押送西平，又将他统辖的百姓迁到乐都。无论是姜纪，还是焦朗，他们都是后秦在凉州扶植的势力，秃发利鹿孤如此强势的将他们拔除，难道不担心后秦的讨伐吗？原因很简单，此时的姚兴正忙于对付拓跋珪，根本顾不上西陲。三月，秃发利鹿孤突然患病，并一病不起，遗命将国事交给秃发傉檀管理。秃发利鹿孤去世后，秃发傉檀继位，改称凉王，迁都乐都。四月，一直被留在南凉为质的乞伏炽磐从西平逃回苑川，秃发傉檀不仅没有怪罪，还将他的妻子儿女归还。不久，乞伏乾归派乞伏炽磐前往长安晋见姚兴，姚兴以乞伏炽磐为兴晋太守。六月，姚兴大举发兵，以弟弟义阳公姚平、尚书右仆射狄伯支率步骑四万为前锋，他自己亲率大军紧随其后，讨伐北魏，并以尚书令姚晃辅佐姚泓留守长安，没弈干镇守上邽，广陵公姚钦镇守洛阳。姚平出发后，来势汹汹，对乾壁城发起强攻，经过六十多天的激战，终于攻克，斩获北魏囤积在此的大量物资。七月，拓跋珪派毗陵王拓跋顺和豫州刺史长孙肥带领六万骑兵为先锋，他亲率大军跟随出发，强势迎战姚平。至此，北方最为强大的后秦和北魏终于迎来了正面对决。八月，拓跋珪的大军抵达永安，姚平派骁将率精骑两百人前去侦察北魏军的虚实动静，长孙肥迎击，将他们全部抓获。姚平心生惧意，带领部队撤退，拓跋珪率军追击。八月初九，拓跋珪在柴壁城追上姚平。姚平环城据守，北魏大军将其团团包围。得知姚平被围，姚兴亲率四万七千士兵前去救援，准备占据汾水以西的天渡，从这里运送粮食供应姚平。这时，博士李先向拓跋珪献计道：“兵法云：高者为敌所栖，深者为敌所囚。现在秦军同时犯了这两个错误，我们应该赶在姚兴抵达之前抢占天渡。那样的话，柴壁城可以不战而下。”于是，拓跋珪下令增筑重围，内防姚平突围，外拒姚兴进入。广武将军安同又献计道：“汾东有一个地方叫蒙坑，东西绵延三百多里，沿途没有小路进入。姚兴如果前来，一定会从汾水的西岸直逼柴壁。如果这样，敌军互相呼应，我们设下的重围即使再坚固，也不能把他们制服。依我看，不如在汾水上搭起浮桥，把大部队渡到汾水西岸，在那里筑围。这样，敌军即使来到那里也无计可施。”拓跋珪听从了安同的意见，在汾水西岸也设置重围。果然，姚兴抵达蒲阪后，探知北魏在汾水西岸筑围，一时不敢向前推进。到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从蒙坑进军。八月二十八，拓跋珪率步骑三万人在蒙坑之南迎击姚兴，杀死一千多人，姚兴被迫撤退四十多里，姚平也不敢冲出柴壁接战。随后，拓跋珪分派部队据守险要关卡，使姚兴无法接近柴壁。姚兴也将主力驻扎在汾水以西，凭借山谷建起营寨壁垒，又把柏树等木材捆缚在一起，从汾水上游投放河中，使其顺流而下，打算以此摧毁北魏军搭在汾水上的浮桥，北魏军却将木材捞上来当柴烧了。十月，姚平驻守的柴壁粮草吃完，箭矢用尽，不得不突围。这天夜里，姚平率领所部从西南向外突围，姚兴在汾水西岸列开阵势，燃起烽火，擂动战鼓，高声呼喊，以为策应。姚兴想让姚平拚死力战突围而出，而姚平则盼望姚兴能向北魏的包围圈发动进攻，接应他们。因此，双方只是叫喊呼应，却都不敢逼近北魏的重围。最后，姚平彻底绝望了，率领部下跳入汾水自杀。拓跋珪派善于游泳的人去将他们的尸体捞起，其余的狄伯支、唐小方等四十多名将领及城内两万多名士兵都被擒。姚兴坐在汾水西岸，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却没有力量救援，全军不禁失声恸哭，哭声震撼山谷。此战，拓跋珪充分利用地形的优势，让姚兴的数万大军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坐视姚平被耗死。之后，姚兴几次派遣使节向拓跋珪请求讲和，拓跋珪不肯接受，乘胜对蒲坂发动进攻，姚绪坚守不出，北魏军一时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北魏后方告急，柔然来袭。郁久闾社仑听说拓跋珪出兵后秦，便从参合陂向南进发，经豺山到达善无北泽。十月十三，拓跋珪带兵撤回。十二月十七，拓跋珪回到云中，派拓跋遵率领一万骑兵前往讨伐柔然，终究没有追上。从此，柔然成为北魏的一生之敌，每当北魏向南用兵时，他们就在背后搞事情，虽从未进入中原，却成为影响中原格局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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